“张佑张子诚?”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徐渭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已经很少留心政事了,却仍旧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至极,翻着眼珠想了半天,突然一拍额头笑骂道:“小娘生的曲桑,怪道的如此嚣张大胆,闹了半天是这小子,是了,戚元敬那厮这次死里逃生可不就是因为这个张子诚么,原来是这么个忘年交啊。”</p>
那边沈士德已经满头大汗的跪到了张佑的面前,他终于明白旁生庶子沈士吉为何突然胆子大了起来,原来竟然傍上了这么大的一个靠山。没错,江南世家都拿张佑做敌人,可那又如何?只要他想,仍旧可以随手灭掉一个大家族,比如沈家,一如当初的江南首富沈万三被太祖折腾的家破人亡一样。</p>
胳膊拧不过大*腿,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假如不懂这个道理,迟早有一天被这个道理教训的体无完肤,甚或丢掉性命。</p>
幸好沈士德懂,商二代的素质总体上是要高于官二代的,尤其是那些世代经商的人家,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打从很小的时候他们便已经知道了。</p>
张佑有些骚包的回身望了徐渭一眼,却见他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一副揶揄的样子,顿觉无趣,回过头来,亲自伸手将沈士德搀扶了起来:“不知者不罪,沈大少快快请起,本官从南京远道而来,主要就是来见令尊的,不过是先前那个沈家老大口出不逊,这才稍作小惩,其实并无针对贵族的意思。”</p>
“张大人宽宏大量平易近人,沈某佩服,适才大人说来见家严,不知……”沈士德顺从的起身,问道。</p>
“来来来,不打不相识,咱们进屋说,”张佑抓着沈士德的胳膊往堂屋让,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汉子,笑道:“至于这些人嘛,沈兄应该不怕我怎么着你吧?”</p>
“大人快别这么称呼,沈某愧不敢当……”沈士德谦虚一句,回头命那些汉子:“都回去吧,士珍,你回去找三叔领二十鞭子,然后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半步,可听得么?”</p>
沈士珍也跟着呢,早在沈士德给张佑下跪时就知道踢到铁板了,闻言不敢反抗,垂头丧气的低了低头,又对沈士吉说道:“老二,刚才都是大哥的不是,看在咱们一个父亲的份儿上,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说罢之后,这才转身向大门走去。</p>
“大哥慢走,反正你刚才也说要把我母亲撵出来,就把她老人家送到我这儿来吧,我这当儿子的,还没怎么尽过孝道呢。”沈士吉高声道。他母亲是小妾,平日里总受欺负,他早就有心接出来跟自己过,偏偏正室夫人不许,一直让他怨恨至今,如今总算是得了机会。</p>
沈士珍驻足回身,抬手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老二,大哥错了行不?大哥刚才那是跟你闹着玩儿呢,你放心,回去我就把姨娘给你送过来,你可千万别记恨大哥啊?”</p>
哥俩儿情势逆转,庶子反倒占了上风,瞧的远处徐渭暗暗解气,张佑却无心再听,拽着沈士德进了堂屋,自己坐了上首,示意他也坐下,又吩咐跟着进来的张氏泡茶,这才笑道:“家家都有本儿难念的经,嫡庶有别,这事儿不犯条款,不过我跟沈士吉是朋友,能帮忙的,自然要替他出口气,沈兄不会怪我插手你们的家事吧?”</p>
这年头宗族观念特别浓厚,尤其是江南这边,往往族长的命令比官府的命令还好使,张佑存心合作,自然不愿意在这种小事儿上得罪沈家。</p>
“大人说笑了,士珍和他娘确实也有点儿不太像话,家父说过几次,不过毕竟远了些,也不算什么大错儿,也不好深说。倒是士吉好福气,居然结识了大人这样的朋友,沈某都有点儿嫉妒呢。”</p>
“有什么好嫉妒的?我这人最好相处了,只要沈兄愿意,咱们也可以做朋友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