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是中元鬼节，高夫人叫了李元利，一起给李自成、李过、高一功烧阡纸，顺便给那些战死的大顺军将士也烧上一些，李元利跪在一旁，被阵阵青烟熏得眼泪都流了下来，看上去倒象是一个极有孝心的。</p>
他拿起一根木棍，想把那阡纸拨散让火苗燃得更大，烧得更快些，高夫人却连忙拦住他道：“不要拨！要是拨散了他们收不到钱！”</p>
李元利心下暗笑，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只得乖乖地跪在那儿等那一大盆的阡纸慢慢燃尽，高夫人蹲在那儿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p>
密实地堆积在一起的阡纸燃得极慢，李元利跪得膝盖发疼，想起又不敢起，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却突然看见刘体纯远远地走了过来。</p>
“太后，元帅。”刘体纯招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也蹲在一旁看那袅袅青烟，这个时候说其他事情，是对逝去的人不敬。</p>
好不容易等到青烟散尽，高夫人拿起先前供奉的一小碗米饭、三杯酒倒进烧阡纸的瓦盆里，然后吩咐润梅端到僻静处倒掉，李元利这才得以站起身来，却已经是双腿发麻。</p>
刘体纯等他跳了几下，又捏了捏腿上的肌肉，这才对他说道：“元帅可真是神了！刚才散布在重庆一带的细作传来密信，刘文秀带着王自奇、张先璧、王复臣、贺九仪、袁韬、武大定、张光萃等人先后自乌撒、雪山关、永宁、泸州等地出发，准备攻打叙州。”</p>
“叙州守将是东虏所封的夔州总兵卢光祖，麾下只有几千人，哪儿经得起刘文秀打？吴三桂也将大营移到了嘉定，估计是要派人增援叙州。”</p>
刘体纯收到细作传来的讯息的时候，确实是对李元利佩服得不得了，因为事情的发展完全和他说的一模一样。</p>
“遵义的白文选部也开始北上，目标正是重庆，镇守重庆的是东虏都统白含贞和总兵白广生，也只有几千人马。这边可没有援军，白文选拿下重庆应该不难。”</p>
“刘文秀打叙州也不难！”李元利插了一句。</p>
“吴三桂的嘉定大营离叙州不远啊！难道他不发兵去救？”刘体纯这不是怀疑，而是用了一种请教的语气。</p>
“援兵少了无济于事，多了则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而且吴三桂现在根本没有多少兵可以调动，叙州必下无疑！”看来历史并没有改变，李元利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p>
“元帅，之前发生的事情完全都如你所料啊！咱们现在是再等等还是马上出兵？”刘体纯满脸都是服气之色。</p>
“且看他这一回在劫难逃……”李元利心下得意，先哼了一句京剧，才又接着说道：“不能再等了！这一路上要攻破奉节、云阳、万县、忠州等数个府县，还要筹集粮草，而且绝对不能扰民！”</p>
其实大兴军现在并不缺粮，但是这次部队沿江而上，要的就是出其不意，不能让敌人先得了风声加以防范，如果攻打各府县耽误时间太久，势必会影响战略布署，再加上蜀道难行，因此才要就地筹集部分粮草。</p>
见刘体纯似乎有话要说，但李元利却不准备让他说出来：“这是底线！咱们现在不是流寇，而是要打江山的！你见过哪支劫掠百姓的队伍能够得天下？如果没了老百姓的支持，不管是谁，早晚逃不过一个败亡的结局！”</p>
“如果打破府县之后，府库中的粮草不够，咱们可以用银子买！出发的时候多带点银子，这东西咱们不缺！”李元利对刘体纯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之后才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八大王（张献忠）出蓉城时，在江里沉了无数金银财宝这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