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巷子，沈宸突然停下了脚步，和兰子说道：“我得去村外取点东西，要不你先回家？”</p>
“俺，俺还是和你一起，俩人也有个照应。”兰子犹豫了一下，还挺义气。</p>
沈宸点了点头，和兰子一起向村北走去。</p>
麻杆既能栽一次赃，也能来第二回，没有天天防贼的道理，为了一劳永逸，沈宸起了杀心。</p>
…………</p>
咣，咣，咣！</p>
院门被敲得直晃，婶子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把孩子交给小花，迈步出屋，嘴里还骂道：“谁呀，家里没调教，有这样敲门的，要把门砸倒啊！”</p>
“开门，快开门。”麻杆横眉立目，一副凶巴巴的样子。</p>
婶子从门缝里看了一下，把院门打开，没有什么好脸色地质问道：“青天白日的，你要干啥？”</p>
麻杆没见到大梅，便瞪着眼睛，大声说道：“有人告发你家偷矿上的铁，何掌柜叫我来抓你们。”</p>
婶子知道是怎么回事，倒不是很慌乱，冷笑道：“俺当家的早就不在矿上干了，啥时候偷过矿上的铁来着？”</p>
“别他*妈*的装蒜，要是在你家搜出赃，你就老实了。”</p>
“你要是在俺家翻出矿上的铁，俺们情愿受罚。”婶子心里有底，回答得理直气壮。</p>
“看你能厉害到啥时候。”麻杆四下踅摸，装出寻找的样子顺着院墙来到墙角，瞅来瞅去，愣是不见他偷偷扔下的法兰盘。</p>
“刘先生，仔细瞅啊，要是有赃，可别长翅膀飞喽？”婶子冷嘲热讽地说道。</p>
哼，麻杆知道栽赃这手法被人给识破了，但他还不甘心。反正他也不是冲着诈财而来的，就是想吓唬一下这家人，顺便沾点那个丫头的便宜。</p>
“肯定藏在屋里了。”麻杆转身就奔房门，不顾小花娘的阻拦，拉开房门便闯了进去。</p>
这屋、那屋，麻杆倒不是为了搜赃，就是想找大梅。可惜，事实再让他失望了。</p>
“这回算你运气，下次就抓你去皇军宪兵队。”麻杆撂下狠话，悻悻而去。</p>
呸，小花娘狠狠啐了一口，赶紧抱过吓得直哭的孩子，心里却担忧起来。</p>
……………</p>
赵铁再见到沈宸的时候，明显地发现他有些变了。不是外表，而是那种表情，那种神态。</p>
“你不是想要证明吗？”沈宸变得严肃而认真，或者说是不苟言笑，没等赵铁回答，他已经掏出从村北小树林里起出来的手枪，冲着赵铁一晃。</p>
“小心着，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赵铁愣了一下，赶忙提醒道。</p>
“闹着玩儿？”沈宸微微抿了抿嘴，熟练地退下梭子，把子弹一颗颗退下来，再装上。</p>
哗地一下推上，一拉枪，手指一动把保险打开，他冲着窗户点了两下，嘴里还发出声音，“啪！一枪崩了麻杆，让他找我麻烦；啪！一枪毙了何敬唐，让他当汉奸。”</p>
“你，还真挺利索的。”赵铁有那么点相信沈宸编的故事了，顿了一下，又说道：“可也不能这么冲动啊，想杀坏人，也得想个办法不是。”</p>
“那还用你说。俺杀的鬼子、汉奸可比你多多了。”沈宸把枪的保险一关，琢磨了一下，把外衣和紫花棉袄撩起，把枪别在后腰上。</p>
赵铁赶忙转头不看，闷声问道：“那你想咋干？”</p>
“晚上去何家大院附近堵麻杆，先除了这个祸害。”沈宸把衣服整理好，有些讥讽地撇了撇嘴，“象你们呢，只能暗地里搞些小动作，还有个头儿？”</p>
“那叫策略，在敌强我弱的条件下，蛮干、冒险才是不可取的。”赵铁摇了摇头，耐心说服道：“即便要除掉麻杆，也应该有个周全的计划，不惹来后患才好。”</p>
“做得手脚干净点，让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然不能这么快就下手，会让人怀疑到我。”沈宸思索着说道：“或者——”</p>
“或者什么？”赵铁追问道。</p>
沈宸想了一会儿，试探着说道：“在井下干掉他，扔到老洞子里。”</p>
“不行，那样会牵连到井下的矿工。”赵铁否决道：“鬼子、伪军可不管有没有证据，他们是宁错杀、不放过。还是用第一个法子吧！”</p>
“那到时候你给我找两个帮手，挖坑、扛人的，得有把子力气。”沈宸似笑非笑地看着赵铁。</p>
赵铁苦笑了一下，无奈地点了点头。</p>
“你帮我，我也帮你。”沈宸笑着打了个响指，“炸桥的事情算我一份，见识了我的本事，肯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p>
“象个闺女样儿，你看看你——”赵铁翻了翻眼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p>
闺女？老子是男的。沈宸同样翻了翻眼睛，撇了撇嘴。</p>
“那你还打算在家住？”赵铁试探着问道：“怕是会惹麻烦吧？”</p>
“今晚收拾一下，我连夜就走。”沈宸很干脆地说道：“过几天，再偷偷回来把麻杆干掉。”</p>
“晚上？恐怕不安全吧？这样，我在村北小树林接你一下。”赵铁眼珠转了转，说道：“万一碰上什么麻烦呢！”</p>
……………</p>
“好人不知死了多少，可这个恶鬼偏还活着。”回到家的孙洪山听说了事情原委，咬牙切齿地骂着，“敢来碰大梅，俺非宰了他不可。”</p>
婶子怕当家的冲动犯事，可又不好解劝，倒象是不关心大梅似的。</p>
好在沈宸已经开口，把自己明早就走、暂时避一避的打算说了出来。婶子虽然不舍，可也觉得这是个办法。</p>
孙洪山哼哼发狠，可想到一家子老小，再看看大梅，也知道来硬的斗不过人家，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p>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麻杆这个坏种，蹦跶不了几天。”沈宸安慰道：“等消停了，俺再回家来。”</p>
“这他*娘的是个啥世道，不招谁、惹谁，想过两天安生日子都不行。”孙洪山一拳砸在炕沿上，“等打了春，非走不可，再难也得往东山八路军的地界挪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