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之下，陆羽的脏腑再度被牵动。他只觉胸中剧痛，忍不住张口喷出一道血箭。</p>
血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星星点点地落到了地上。陆羽也随之跌落在地，趴在雪地中连连咳嗽，咳出的血沫溅满了前胸。</p>
一边咳嗽，陆羽一边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站在他那匹白马的身旁，手臂还保持着将他甩飞的动作。他那匹白马似乎被吓呆了，四条腿一个劲儿地打颤，连个响鼻都不敢打。而那只雪球似的小狐狸，则乖乖地坐在那人的肩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p>
那人用青纱遮着半张脸，但陆羽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的身份。她正是那曾与徐怀秋围杀过一行，又在大雁塔救过陆羽一次的程华。</p>
陆羽赶忙试着止住咳嗽，想要问问程华出手的原因。这位前辈虽然没给过他好脸色，又明显不属于李静忠的阵营。但她却从未真正对陆羽下过杀手，所以陆羽很想知道，她此时出手的目的是什么。</p>
不过没等他止住咳嗽，程华便开口了。</p>
“你受了内伤？”说着程华的手向前探了探，似乎想要拉他起来。但最终，那只手还是缩了回去。程华恢复了直立的姿势，冷漠地看着他。</p>
此时陆羽也终于止住了咳嗽，他咽下一口腥咸的血沫，强笑道：“是啊，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不经打，叫前辈看了这么个笑话。”</p>
程华立起了双眉：“受了伤就赶紧滚回去养伤，来这嵩阳猎场凑什么热闹？”</p>
陆羽摇晃着站起身，摇摇头道：“不行，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所以不能离开。”</p>
“在皇帝面前猎了那么大一头鹿，还不够你炫耀的吗？”程华冷冷地道。</p>
“那种事根本无所谓，我要做的另有他事。”陆羽苦笑道。</p>
程华皱起了双眉：“还想做别的？难不成是要杀人？”</p>
陆羽被她的话惊得愣了片刻，然后坦然地点了点头：“没错，我的确是要杀人。”</p>
“该不会是那个过气的驸马杨洄吧？”程华的语气很是随意，目光却亮了起来。</p>
“就是他。”陆羽点了点头。</p>
“原来是个为父报仇的孝子啊！”程华冷笑了一声，“但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就算身上没伤也未必杀的了他，现在都这副模样了，还想动手？”</p>
“晚辈自有计划。”陆羽目光灼灼地道。</p>
程华“哼”了一声：“自有计划？那你的计划里有没有考虑到有人要杀你的情况呢？”</p>
陆羽瞪大了眼睛：“前辈，一行前辈也对我说过相似的话，您是不是知道什么？能否告知晚辈？”</p>
话音刚落，程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居然反过来问我，那我要是说，想杀你的人就是我呢？”</p>
说着，一道灿银色光芒从程华的袖中探出，笔直地架在了陆羽的脖颈上。与此同时，滔天的杀气从程华身上炸裂开来，宛若实质般将陆羽笼罩在内。</p>
那只白狐狸紧紧地抓住程华的肩头，吓得瑟瑟发抖。而陆羽的那匹白马，干脆四蹄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p>
而这道杀气的主要目标，却泰然自若地站在那里，毫无惧色。</p>
程华身上的杀气在瞬间消散了。她收回了剑刃，有些诧异地问：“你不怕死？”</p>
“前辈所想杀我，怕有什么用呢？”陆羽淡然地道，“再说前辈若是自己想杀我，之前又何必救我？所以即便您现在想杀我，也是别人的主意，那么一切就还有商量的余地嘛！”</p>
“好一副伶牙俐齿！”程华赞道，但转眼间她的神情便恢复了冰冷，“可我最讨厌的就是伶牙俐齿，快告诉我，一行是不是与你一同来了此地？说完就可以滚了！”</p>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陆羽装作无知地道，“原本说好的是他与我一同前来，但我从今早开始就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究竟来了没有。”</p>
“是吗？”程华的神情有些怀疑。</p>
“当然，我怎么敢骗前辈您？”陆羽一脸的信誓旦旦。</p>
“哼，我谅你也不敢。”程华瞪了他一眼，而后厉声道：“现在赶紧滚！滚出这个猎场！”</p>
陆羽已经拿准对方不会杀他，自然不会乖乖听话。于是他微笑着摇摇头：“前辈，我说过了。我还有事未完，所以是不会走的。”</p>
“你……你是吃准了我不会杀你是吧？”程华的眉眼间再度带上了怒色。</p>
陆羽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p>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最终程华一甩袍袖，转身飘然而去。</p>
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陆羽才长出了一口气，原本绷直的腰背也放松了下来。</p>
尽管陆羽猜测程华不会杀他，但面对着这样一个高手，谁又敢真正放松？况且程华不会杀自己也只是陆羽的猜测，万一他猜错了呢？</p>
不过之前在程华杀气下的无惧却不是装的，原因正如陆羽所说：“怕有什么用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