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满面忧色地走向自己的官署。</p>
他刚刚进行了一轮巡视，敌军的营帐依旧毫无破绽，而他前些日派出的斥候也始终没有消息传回，想来是出了问题。</p>
来到官署门前，他便皱起了眉。因为门前空无一人，原本应当在此处站岗的两名卫兵不知去了何处。</p>
“这两个小子，又偷懒！”高仙芝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走进了院门。</p>
他立刻发觉院中的气氛有些古怪，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p>
那是多年征战培养出的对危险的警觉。</p>
没有半点犹豫，高仙芝立即转身想退出院门。但是已经晚了，全副武装的禁军瞬间从四周冲出，将高仙芝与他身后的几名护卫围在了中央。</p>
只有一名士兵因为走得慢，才落到了包围圈之外。见此情形，他拔腿就跑，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了。</p>
边令诚的笑声在高仙芝身前响起：“哈哈哈，没想到御史大夫也能带出这样的逃兵啊！”</p>
高仙芝缓缓地转过头，与从院落阴影中走出的边令诚四目相对。</p>
那两名守门的士兵被禁军押着跟在边令诚身后。他们的嘴都被麻布塞住，一见高仙芝，便瞪大了双眼，发出呜呜的喊叫声。</p>
高仙芝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再说。而后他开口向边令诚道：“监军大人，摆了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干什么？”</p>
“没想干什么，只是陛下有圣旨给御史大夫！”</p>
“是么？”高仙芝将信将疑。</p>
边令诚从掏出了封好的圣旨，片刻不停便将其展开，同时朗声道：“高仙芝接旨！”</p>
高仙芝先踟蹰片刻，才在边令诚冰冷的目光中缓缓地跪了下去……</p>
宣读完毕，边令诚将圣旨一卷，递向了高仙芝，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p>
但当他瞥见身旁的陆羽时，脸上的神情又骤然一僵，显得有些不自然。</p>
先前处死封常清时陆羽的挑衅之举边令诚记忆犹新，依他的本意，早让禁军动手将陆羽一并除掉了。但一方面忌惮陆羽的武功，另一方面又被命令过不许伤陆羽的性命，所以边令诚只能将心中的怒火强行压下，苦苦忍受。</p>
与封常清接旨时相比，此时的陆羽显得有些颓然，因为封常清的死让他感到了一丝无能为力。不是他能力不足，而是他此前从未想过，竟有人会在一道圣旨下甘愿枉死。</p>
“这就是所谓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陆羽觉得自己之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自信凭自己的武功，能护着封常清从这百人的包围中冲出去，但那又如何？最终封常清还是死在了他的眼前。</p>
所以这次，他没有主动提出带高仙芝走。但他还是紧紧地盯着高仙芝，只要他决心反抗，陆羽就会立刻出手。</p>
高仙芝确实皱起了眉。他站起身来，冷冷地看向边令诚：“我从陕郡退兵是不假，但说我克扣兵粮与赏赐，中饱私囊，却是无中生有！高某何时做过此等龌龊之事？”</p>
“高大人，你说你没有贪污，又有谁能证明呢？”边令诚笑着道。</p>
“高某为人如何，麾下将士皆可为证！”高仙芝昂然道。</p>
这时，只听一阵喊杀声从远处传来，只见无数披挂整齐的士兵们正咆哮着向这边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那此前从这里逃离的士兵。</p>
原来他不是为了逃命，而是去召集救兵了！</p>
陆羽的眼睛顿时一亮，心道：“看来这次不用我出手了。”</p>
“好！”瞧着那一马当先的士兵，高仙芝高声赞道，“有兵如此，我军军威不堕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