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陆羽顿时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皇帝询问这样的军国大事。</p>
然后他猛然醒悟：其实从他担任银青光禄大夫开始，他就已经是朝中重臣了。如今哥舒翰被俘，若再除去领了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太子李亨，朝中武将官位比他高的，也就只有陈玄礼一人而已。</p>
面对皇帝的问题，陆羽不敢敷衍，他认真思考了片刻后上前跪倒，沉声道：“陛下，臣斗胆谏言，如今叛军势大，又夺潼关天险。若想战而胜之，恐怕只有陛下御驾亲征，方能以天威震慑之。臣斗胆，请陛下御驾亲征！”</p>
“唉！”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朕又何尝不想亲征？半个时辰前，朕在勤政楼前颁下制书，言明亲征之事。奈何百官与百姓皆无人响应，好像大家都以为朕是在装模作样！如今朕连京城的民心都无法收拢，又哪里还能震慑叛军？唉！”</p>
“臣失言了，请陛下赎罪。”陆羽其实也知道，如今皇帝再亲征，已是有些迟了。若是安禄山尚未称帝时，天子之威还能使叛军军心动荡。但安禄山既已称帝，李唐天子的名号就不那么值钱了。</p>
但若皇帝亲征，至少可以迅速聚拢那些在潼关溃逃的将士，也可以暂时保全这座民心动荡的长安城。</p>
可皇帝那颓唐的模样让陆羽知道，天子亲征的可能性，已彻底没有了。</p>
“既然天子亲征已不可能，那就退吧。”陆羽下定了决心，正要再度进言时，就见杨国忠奔到了他的身前，朗声道：“启奏陛下，如今叛军猖獗，陛下应善护万金之躯，暂避锋芒，以图将来。蜀中乃天府之国，易守难攻，曾是汉高祖的龙兴之地。臣请陛下移驾西蜀，以安民心！”</p>
皇帝不置可否，将目光转向了李亨：“太子，你觉得如何？”</p>
“回禀父皇，”李亨拱手应道，“儿臣以为右相所言甚是，国家多难，父皇更要以龙体为重。与其与叛军争一时之长短，不如暂避锋芒，待其锐气丧尽，自可一举破之。”</p>
听了太子的话，杨国忠顿觉心安，心想：“看来这太子也被吓怕了，连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p>
杨国忠建议皇帝入蜀，表面上看为国为民，实则有自己的一份私心。他兼任剑南节度使一职，在蜀中有着庞大的势力，皇帝若是入蜀，杨国忠在朝堂中，就更是一手遮天了。他原本担心太子会站出来反对，但如今一看，这份担心显然有些多余了。</p>
而皇帝在听了他的话后，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点点头道：“不错，那就如右相所言，即日入蜀吧——陈玄礼！”</p>
“臣在！”陈玄礼出列跪倒。</p>
“你与陆羽今日就整合六军，明日黎明启程。”决定要走后，皇帝的命令显得格外干脆。</p>
“是！”陈玄礼与陆羽齐声应道。</p>
“阿翁，后宫人员就由你来安排了。”皇帝将目光偏向身侧的高力士。</p>
“老奴一定尽心尽力，请陛下放心。”高力士应道。</p>
“好，太子你也回去收拾收拾，若无旁事，大家就散了吧，我们明日卯时启程！”说着，皇帝已然从龙椅上站起了身。</p>
“遵旨！”三人齐声回应，待皇帝离去后，转身退出了含元殿。</p>
出了大明宫后，几人拱手作别。陈玄礼先冲着陆羽道：“陆将军，我们三个时辰后，在北衙会合，如何？”</p>
“听凭将军安排。”陆羽拱了拱手。</p>
陈玄礼微微一笑，转身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