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啊，平日老师该教过你要有定气。你瞧，苏家的小姑娘就很好，一点都不像你。”</p>
“苏小月？”青衣小厮撇着嘴，“我才不怕她。”</p>
“没人说你怕她......”</p>
“说的好！”</p>
街上言辞交锋激烈，青衣小厮眉飞色舞。</p>
“哈哈，这家伙好厉害！”</p>
“哪里厉害了？随便来个人都能揍得他满地找牙。”老人嘟嘟囔囔，似乎不太高兴。</p>
“也对，这家伙能说不能打，要不您安排一下，教他几招？”青衣小厮转身扒着窗沿道。</p>
“此人胆大妄为，刚刚才犯下大罪。你还想着帮他。”</p>
“什么啊！不是说明白了吗？”青衣小厮瞪着眼睛：“玄甲军没有执法权，赫连纯美犯错在先。看她那副样子，一定是平日横行霸道惯了，哼哼。哎呦喂，她还哭，真丢人。”</p>
“换成你也得哭。”老人幽幽说道。</p>
“才不会。”青衣小厮立即反驳，神情并不确定。她试着把自己放到赫连纯美的位置，想着之前那些遭遇，禁不住激灵灵打颤。</p>
“我才不像赫连纯美那样不讲理。”</p>
“开口赫连，闭口纯美，成何体统。依照辈分，你该叫她姨娘。”</p>
“不要！”青衣小厮吓了一跳：“老公公，那件事不会成真的吧？”</p>
“那件事是哪件事？”</p>
“就是......入宫啊！”</p>
“那件事不归我管。”</p>
“您可以谏言啊。”青衣小厮不肯罢休，恶狠狠说道：“发生这样的事，赫连纯美还好意思入宫？”</p>
“这个，我也不知道。”就内心讲，老人觉得小厮的话颇有道理，今日长街之上，赫连纯美被人当众羞辱，势必会造成影响。</p>
或许成不了。</p>
他在沉吟，青衣小厮心里七上八下，视野回到眼前。</p>
“冲这个，咱们应该就应该帮帮他，您说对不？”</p>
“你想帮他是你的事，别扯上我。”老人哭笑不得。</p>
“咱们不是一伙儿的吗？”</p>
“什么一伙......先别说了，看看。”老人忽然道。</p>
“还看什么？不是已经......”</p>
青衣小厮扭头望着外面，听了几句，顿时怒形于色。</p>
“坏蛋，狗贼，伪君子，当年他怎么不死？”</p>
......</p>
......</p>
“方统领，请不要借题发挥，信口雌黄。”</p>
文章压下心头焦躁，语气真诚，“这件事，少将军或许有冲动的地方，但是你呢？”</p>
“我怎么了？”方笑云好奇的眼神看过去。</p>
“当街袭击玄甲军卒，胁迫少将军为人质，做所所为与叛逆有何区别？”</p>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是不是应该开口解释？”</p>
“这样有何不可？”</p>
“呵呵。”方笑云低头去找赫连纯美。“这人瞎的啊，你怎么能看上他？”</p>
“你！”</p>
对可能入宫的女子来讲，“看上”二字何其诛心，文章浑身颤抖，却又不敢站出来否认，甚至不敢接。赫连纯美脸色惨白，强忍着的泪水再度涌出眼眶。</p>
方笑云望着她叹了口气，“你没有给我开口辩解的机会，我没有机会辩解，若不反抗，就只能先被抓起来。”</p>
赫连纯美意识到开口只能带来屈辱，干脆把眼睛闭上。</p>
“抓我在你们看来这是很寻常的事情，我被抓是正常的结果。然后呢？打板子，关牢房，夹手指，写诉状，拖关系，大概这类事情。若有人份量足够的人为我出头，吃点苦头就能出来，到时候大家哈哈一笑，消除误会，没准儿能化敌为友。但若没有人这样做，我的死活得就看自己识相不识相，还得看别人心情......嘿嘿，看心情。”</p>
方笑云的声音渐渐低沉。“这类事情刀笔铁吏遇到过很多，可曾对你讲过？”</p>
听了这句话，赫连纯美忍不住睁开眼睛，视线投向文章。</p>
文章表情极为难看。</p>
“其实我不在乎受委屈，也不怕被抓，可是近来......我的心情不好。”方笑云语气幽幽。“我不想再受审，也不想挨板子，不想按照规矩走，是不是觉得意外？”</p>
“......都这样了，你还说这种话？”</p>
赫连纯美本已下决心不开口，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竟又鬼使神差接过去。讲过之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软弱，涌出来的泪水更多。</p>
“你为伸张正义而来，没料到我竟然敢反抗，在你看来，这样完全不符合道理。其实呢？我只不过把命拿出来。嘎！你就不适应了，认为这是大逆不道！”</p>
字字声声，将轻蔑的气息送入每个人耳中。</p>
“什么逻辑。”</p>
......</p>
......</p>
长街寂静，呼吸之声可闻。人们望着那个孤单的身影，心情极其复杂。赫连纯美停止哭泣，身体也不再颤抖，她闭上眼睛，脑子里那句话一直回荡。</p>
我只不过把命摆出来。你敢不敢陪？</p>
亡命徒的逻辑不合常理，假如没有挟制住赫连纯美，方笑云这么干十条命也不够杀，哪能站在这里表演慷慨。</p>
可是他偏偏这样做了，而且做成了。</p>
内心懊悔时，方笑云突然放开挟持赫连纯美的手。</p>
“姑娘，你走吧。”</p>
事先毫无征兆，赫连纯美瞪大双眼，神情难以置信。</p>
“你真的放我走？”</p>
“赶紧走吧。”方笑云微微一笑，在其肩头推一把，“很遗憾让你受了伤，下回遇到，希望能给我说话的机会。”</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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