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先生的银子，我出了！”</p>
“哼，算你尊师重道，不过，今年的事，却不在银子上，而是在名额上！”</p>
名额有什么问题，一个廪生十个名额，十几个廪生，那就是——不对！</p>
提学大人降等了好几个廪生，却没有相应的补廪，这么说，今年的廪生必然成为抢手货了。</p>
“没错，所以，你们两个要早报名早下手，先去礼房那里看看——”</p>
单元长这样说，其实也是有些无奈，身为社学山长，他已经联系了县学田教谕，可是迟迟没有回话。</p>
这不得不让单元长有些纳闷，陈舟大大出了名，可也大大扫了县学的颜面，难道这田教谕嫉恨了？</p>
果然，过了正月十五，县衙出了榜文公告，二月十九在县学举行县试。</p>
陈舟和张平夷在单元长的催促下，正月十六就赶到枝江县，来报名了。</p>
到了县城，已经是巳时三刻了，马不停蹄地赶到县衙门前，却见县衙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p>
陈舟还想着赶个早，没想到自己已经算是晚的了。</p>
可是若是排队，看这架势，不知得派到什么时候。</p>
尤其这队伍里面，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男男女女一大群。</p>
问了张平夷才知道，这县试虽然是科举第一关，却是极为难过的，有的人考得胡子花白，也未必就考得上。</p>
有个笑话说老虎拦路吃人，有一天饿着肚子回来，别的老虎问它为什么没吃，老虎说，先遇到个秀才，嫌他浑身酸气，又遇到个童生，怕咬伤了牙！</p>
这个笑话，就是编出来讽刺童生年纪大的。</p>
看着那胡子花白，在料峭春寒中瑟缩的老童生，陈舟油然想起一句话：成名需趁早！</p>
大器晚成这个词儿，还是留给别人吧！</p>
不过，陈舟最终还是排到了队伍当中，冯浩等人也到了，这是提前约好的。</p>
突然，队伍前头一阵大乱，两个衙役架着一个中年男子，扔了出来。</p>
男子手脚并用，转身爬到台阶前，手里拿着两块碎银子：“天啊，这是老天要绝我李家啊！”</p>
说着，就“咣咣”地用脑袋撞台阶。</p>
这县衙的台阶，都是上好的青石，虽然年长日久，十分光滑，但是置地坚硬。</p>
没两下，就头破血流了。</p>
那两个衙役却是熟视无睹，就站在那里看着。</p>
童生的队伍顿时议论纷纷。陈舟看着这男子，心中有些不忍。</p>
冯浩突然凑了过来：“知道是怎么回事吗？”</p>
“怎么了？”</p>
“没有廪生肯为他作保甘结，今年的名额少，价钱高了！”</p>
果然，一会儿，又一个被衙役推搡了出来，这后来的衙役，还和前面的两个耳语了几句，大概是要他们注意点。</p>
陈舟若有所思，却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肩头：“贤侄，来报名了？”</p>
陈舟扭头一看，是孟广泽，旁边跟着孟昭瑞。</p>
“早就知道你要来，叔父每天都出来看看呢！”</p>
孟昭瑞嘴很快。</p>
陈舟感激地点了点头，虽然自己对孟广泽有所帮助，可是这报名都来探望，显然就是额外的人情了。</p>
“走吧，我带你们进去！”</p>
“这——不合适吧，这么多人？”</p>
陈舟对于插队，还是深恶痛绝的，就像在银行，眼看到你了，突然冒出个vip来！</p>
“这有什么——你没见拿着生员名帖的，都提前进去了，这排队的，都是没人的——就算进得去，这名也不一定能报上，今年名额紧！”</p>
孟昭瑞不以为意。</p>
好吧，这时候插队是理直气壮的，有身份有地位，就是不一样。</p>
越过队伍，走到台阶前，那两个守门的衙役面露笑容：“孟师爷，您这是要帮家里人报名啊？”</p>
孟广泽点点头：“是啊，他们五个互保具结，我带他们进去！”</p>
“您请您请！”</p>
几个人跟在孟广泽身后，进了县衙大门。</p>
这枝江县衙坐北朝南，绕过照壁，正面就是大堂。</p>
大堂前东西厢房各十余间，门上都有字，是吏、户、礼、兵、刑、工房。</p>
别的房门口还好些，礼房门口却堆满了人。</p>
这队伍蜿蜒曲折，孟广泽带着他们到了前面，却看见又有衙役拖着人往外走。</p>
这人一边挣扎一边喊着：“什么世道，连个廪保也没有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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