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装的哪是什么宝贝,分明是一具尸体,还是一具孩童的干尸。</p>
眼睛的部位深深凹了进去,原本应该是鼻子的部位只剩下两个小小的洞,嘴唇干瘪出一道道沟壑,大张着,使整张脸看起来恐怖与狰狞。干褐色的尸体上衣服已经成了碎条。它的双手双脚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到身后,用系满了铃铛的绳子死死绑住。</p>
绿毛的腿已经抖成筛子,嘴嘴唇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p>
“婴铃……”余寅生小声的在我们耳边解释道。</p>
这是老辈子厌胜之术的一种,原本是用于商贾之家祈求来财的法子,由于手法极其残忍,已经完全失传了,他也是听神婆偶尔提起,一知半解。他说,要想施此术,要找到一个未满三岁的孩童作为祭品。为什么未满三岁呢?按照紫薇八字命理的解释,人的一生成败都逃脱不过一个“运”字,正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很少有人在三岁前起运,未满三岁的孩童,一生的运气都还没有被破解,这就是古话所云“三岁看老”的真正意义。施法时,将祭品用铃铛缠住,塞进大小正合适的盒子里,密封后用墨斗弹满墨迹,以此封住祭品的“怨气”。盒子里的怨气越大,铃声就越响。再找一片风水宝地,将这盒子祭品活埋起来,并在此基础上,破土动工,起屋盖房,一定要在铃响的时候做这些事情。说来也奇怪,常人被活埋,往往活不过一个小时,可婴灵却能响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某天铃声戛然而止,就代表祭品被接受了,住这房子的人,做生意就会财源滚滚。铃声响的越长,那么赚的钱就越多。</p>
不知道当时住在这里的人,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地底下传来的的哭泣声伴着细细碎碎的铃声,会不会良心不安,会不会因为恐惧而彻夜难眠。</p>
小七“喵喵”叫着蹭我的腿,不知道它怎么找到的我。我伸手抱它,它从我怀里用力一跃,正跳到那干尸旁边,蹲下来看我。</p>
绿毛嗷嗷叫着跑走了。</p>
我想,它是想让我给这个小朋友收尸?</p>
小七啊,小七,你也太看得起你奴才我了吧……我虽然在三人中以胆大著称,可此情此景,却怎么都提不起勇气走上前,更别说还要……收尸?!</p>
我看看房总,“怎么办啊,挺可怜的……”</p>
“咱要不然先收起来……之后,问问蔡叔?”房总答道。</p>
余寅生从屋子里拿了一块白布递给我,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我没有推脱的余地。</p>
我硬着头皮走上前,把白布小心翼翼的盖在干尸上。抱起来的时候,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我鼻头一酸,恐惧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怜悯。</p>
这么小的孩子,也许连救命都不会喊,一个人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回应他的,只能是捆绑在手脚上的那串铃铛,发出的细碎的铃声。</p>
怀中有人呻吟一般轻轻的叹了口,恐怖片里面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脑海里,我身上的汗毛又都竖了起来,头皮发麻。我胳膊僵硬的伸直,机械的转身,面对着人群。</p>
所有人默契的后退几步,和我保持着固定的距离。</p>
“放,放这个里面。”房总远远地伸来一个纸箱子。</p>
也算他体谅我……</p>
我们就守着这纸箱子,一直到太阳西下,蔡叔才急匆匆赶来。</p>
蔡叔掀开白布一角,看了一眼,叹口气说,“尘归尘,土归土,葬了吧。”</p>
在蔡叔的提议下,我们找了片空地,简单的进行了火葬。蔡叔将它裹到白布里架在木柴上,倒上白酒。我们买了些零食和毛绒玩具放到它身旁,算是陪葬品。随着火柴坠入,火苗“砰地”冒出来,想要跟刚落下去的夕阳争什么似的。</p>
火苗舔着铃铛发出微微的颤声像婴儿的啼哭。我们几个人围在火堆前,难过的不想说什么。</p>
我们对“它”一无所知,它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父母是谁?爱吃什么爱玩什么?我们一概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