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率泰自出金州以后,便令高信钟率一百骑兵在前方充当斥候,而他率大队人马在后面慢慢行进。自十二岁时,便入宫侍奉努尔哈赤。汉人的身份让他受尽各种满人的冷眼,也让他学会了在艰难的环境中如何自保。
博和托被困在旅顺城,李率泰的内心是纠结的。他认为最好的办法是放弃旅顺,退到金州城中坚守。先弄清明军的虚实,等待援兵到达之后,再行反击。但想法和现实总是存在着太大的差别。博和托为满人的贝子,如若坐看旅顺城陷落,等待自己的必将是无穷的追责。到时候,恐怕这一辈子就只能待在金州这个小地方了。
但如若自己出兵了,而博和托没有坚持到援兵到达,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所以,这一路李率泰并不着急,行进的十分缓慢。表面说是为了防止明军设伏,但实际上他在内心祈祷旅顺城被明军攻破。到时候,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返回金州城了。现在,他已经不指望依靠自己手中的这点兵力彻底战胜明军了。
但前侧传来的消息是,明军对旅顺城只是围困,而没有发起强攻。这就又让李率泰心中翻出一些愁绪,他虽然不明白明军的意图,但总感觉前方似乎有个坑在等着自己往下跳,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天空开始下雨,并不算大,但细细密密的,绵绵不绝。飘在脖颈间,脸上,让人感到莫名的冰凉。
李率泰抬头看了看天空,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看着有点稀拉的队列,向左右道:“让通知前队慢一点,后队快一点。现在距离旅顺近了,所有人一定要团聚在一起,防止明军偷袭。”
左右应了一声,奔驰向前后高声传令。
高信钟带着阿吉从前方奔回,拱手向李率泰道:“主子,前方三十里便是旅顺城了,明军的斥候数量在不断增多。刚才便和我们干了一架,各死了十几个人。”
李率泰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抬头问道:“信钟,你帮我参谋一下,这明军到底是想要干吗?为什么我感觉他们还有其他的图谋呢!”
高信钟沉默了片刻道:“主子,我看目前的形势,很有点像兵书上所说的那种围点打援。他们故意围住博和托贝子而不攻,以吸引我军前来救援。而真实目的是为了击破我军,之后再攻下旅顺亦易如反掌。但奴才想不通的是,之前参战的明军只在六千之数,而且刚刚经历了一场大仗。按说以他们的实力,应该不足以击破我军。而且,属下刚刚发现,明军在旅顺北城外的两千士卒已经撤回旅顺南关了,好似故意让我们和博和托贝子会和。”
“你说什么,明军撤了?”
高信钟点了点头,道:“是撤了。而且奴才命人仔细探查过周围,并没有发现有其他明军的行踪,按说是不会有什么埋伏的。”
李率泰脸上疑惑更甚,脑袋又开始发胀。这时,他突然听到后阵响起了一阵糟乱。他引目望去,正看到两个卫兵正叉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卒从后面赶来。他心中闪过一些不安,拍马向后,待他看清来人,顿时吃了一惊。语气发颤道:“马三,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留守金州吗?”
马三看到李率泰,大声哭道:“二公子,奴才无用,金州丢了。”
李率泰脑袋中顿时一片空白,差点眩晕在地,两个亲兵连忙上前扶住他。过了一会,他猛的推开两个亲兵,跨步上前,一把抓住马三道:“你把金州给我丢了,怎么丢的?你这个王八蛋,蠢货,狗娘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