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知道,你虽然常好与宫内使女嬉戏,可平易近人,也能把握住分寸只不过深宫内苑,内廷女官、内侍宦臣固然不能为难你这个宗室皇子,可是宫女也未尝不会因你之故违了礼制,而枉受责罚。我知道你自诩怜香惜玉,可到底还是没有设身处地的为那些宫廷使女着想,所以平时举止还须注意些,也不可太过轻佻了”
李继灵听了,不由面色微赧,立刻恭谨的回道
“父皇教诲,儿臣谨记。”
直到李天衢离了林苑,仍然因魏朝嗣君人选的问题紧蹙着眉头。大皇子李继志如果做继承帝位的人选,仍旧让李天衢感到心里没底;而让二皇子李继弘被现实狠狠毒打一番,指望他幡然悔悟,而改头换面的可能性毕竟不大;三皇子李继灵,他不适合,也不愿意做一国之君
李天衢心说自己固然可以再生子嗣,可是父子的年龄相差太过悬殊,幼主即位,往往也不会是什么好事。而十国第一人杨行密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他明明知道自己的长子杨渥狂悖骄横,不应该做为接班人继承他老子打下来的江山社稷。可是杨行密其他儿子年幼,也就只得召见杨渥嘱咐后事
结果杨渥作法自毙,杨行密的幼子杨隆演,到底还是被扶植继位,做了傀儡君王李天衢自问现在自己的身子骨还算硬朗,每日锻炼不辍,也有宫廷御医定时诊视,按说应该也会比活到五十三岁的杨行密阳寿更长,不过还要再等个十几年,再观察现在都还没出生的幼子是否有无做明君的潜质这种事,也不可能预料得清楚。
所以李天衢的注意力,现在也主要集中在四皇子李继贤身上。
不过李继贤现在还只是读四书五经的年纪,按邸第教书先生的评价,以及李天衢亲身接触,自己这个四儿子伶俐聪颖,懂得尊师敬长,相较于同龄的孩童更为稳重。所以起码就目前而言,做为国家储君来培养,秉性上而言尚还没有长歪跑偏可是现在人格尚还没有完全定性。
李天衢也很清楚,无论是自己这几个儿子,还是当年出身微末,却有能力打下一片江山的雄主子嗣他们普遍都有个相通之处,便是在深宫中养尊处优,不识民间疾苦。
至于教育培养子嗣的经验,李天衢深知自己也是从无到有,需要摸着石头过河现在社稷皇权,以及天大的责任,还是要由自己扛下去,不过对于自己幼子李继贤的培养,吸取之前的经验,以及如今的感想,也需要再多想些法子了
两日后,汴京城内,西面一条十分繁华的长街与胡同交汇处,饭馆酒楼并立,旗幡招展,甚是热闹,然而就见胡同右侧,地上竟然十分乍眼的躺着一具尸体,那具尸身脸上被白布盖着,有个看来也不过十几岁大的少女,还有个似乎没过十岁的男童就跪在尸体面前,都在啼哭着,而十分悲恸。
眼见有不少行人瞧着好奇,纷纷围上来观望,那少女便又垂首哭泣道
“小女早年丧母,无钱安葬家父,啼哭悲伤。过路的好心人,谁能出钱料理亡父丧事,并照管舍弟衣食,直到他能自食其力小女子愿自卖身子,为奴为婢、做牛做马,听由遵便。”
周围观望的行人见了,瞧着那具尸体掩住口鼻,面露厌恶之色的有之;瞧那少女与男童哭得可怜,也不由哀声叹气的有之但是一时间还没有人上前解囊资助。然而人群当中,有个孩童忽的开口,虽仍显得稚声稚气,却也十分笃定的要知道问题的答案
“父亲,我朝既然国泰民安,百姓安乐,可是汴京国都,天子脚下,怎么还有这样的可怜女子无法为父送葬,而不得不卖身为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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