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据守宣城的吴军将兵也都很清楚,全盘指挥吴国都城守军,苦苦抵挡魏军猛攻的首脑,毕竟是徐温的义儿徐知诰自己的义父于上元城破时纵火,他与魏朝旧怨未了、又添新仇,恐怕也不会就此轻易放弃抵抗
与此同时,同样隶属于宣州治下,距离吴国国都宣城不过一百来里远的旌德县地界在一处密林边缘,吴军宿将周本遥望北方,双眉紧锁,面色也显得十分沉重。
魏军南征吴国势如破竹,各处州府相继被攻破,周本为了勤王护主,沿途招聚兵马,却万万没有想到尚还未驰援至宣城救应先主杨行密的子嗣,吴国便已是危在旦夕这一路杀来,他所统领的兵马也曾与魏军厮杀过几阵,虽然奋力迎战,得以迫退敌军,可是周本所部军旅也难免付出一定的伤亡代价,又因各种突发因素,而出现了大量的减员
而周本沉思之时,他膝下长子周邺、次子周弘祚匆匆奔到身边。他们二人身上衣甲也都有几处刀砍斧凿的缺口,残破的衣袍上血迹斑斑,根本无暇清洗再加上两日不曾洗漱整理,蓬头垢面,那般模样也都显得十分落魄狼狈。
当中周邺踏前一步,他满面愁容,而向周本禀道:
“阿爹,上元城沦陷,徐公也已身死的消息看来并非魏人捏造,宣州治下其他城郭县坊,也都已降从于魏军,也只剩下国都宣城仍在苦苦死守了”
周本面色如铁,却只是点了点头,并还是言语。
周邺见状,与他的二弟周弘祚对视一眼,旋即愈显为难的说道:
“虽说这一路招聚了不少周围军州的溃兵败卒,可是与魏军厮杀几阵,除了阵亡与重伤而无力再战的将士,这两日又有不少兵卒趁夜潜逃眼下尚还能厮杀的兵马,也不过六千余人。
何况我等执意挥军勤王,与魏军交锋几阵,所幸也都是些偏师别部,并未与魏人主力军旅厮杀但是只怕我军踪迹,魏军也必然知晓,只怕也很难出其不意奇袭敌军,只这些兵马若执意要驰援宣城,只怕也与飞蛾扑火别无分别”
“就算飞蛾扑火,那又如何?毕竟大王还在宣城,难道你以为你老子会是弃主求生的鼠辈不成!?”
周本突然厉声喝道,打断了周邺的言语,旋即转过头去,瞪视向他这两个儿子,又奋声道:
“即便徐温镇守的上元城失守,可我最迫切要保住的,是方今在位的先主子嗣!你老子是个粗人,先主长子杨渥小儿打压迫害旧臣,致使我等宿将心灰意冷而后少主年幼无知,便由那徐温专政,我也想不明白,让他监国辅政,会不会对先主打下的这片江山社稷更为有利
所以我只会尽行伍军将的本分,想不明白的事,也不会去多想但眼下吴国正值生死存亡之际,国主危在旦夕,休说眼下兵马只六千余人,纵然只有我一个,也势必要取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