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锐骑直凿入密集的阵列,立刻展开惨烈厮杀的场面并没有上演。
高思继与他兄弟四人各自统领骑军,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倪可福所部梁军杀去时,气势倒如猛虎出笼一般。催骑如飞,彼此相距百来步的距离时便立刻踏紧了马镫,嘶吼着看似是要冲上去直踏入敌军阵列。
已排开步阵的诸部士兵,也纷纷擎紧了手中兵刃,前排的军士更是纷纷探出手中长枪。然而眼见气势汹汹杀来的敌骑进入五六十步的范围内,便突然调转方向,并没有直接纵马扑倒犹如钢铁蒺藜密布的枪阵当中。
另一侧的骑阵冲驰的线路并非呈直线,而是划出一道弧线迂回,从敌军步阵的前列掠过。趁着战马的冲势,两脚踩住马镫的甲骑抡起手中马战长兵器排头砍去,寒芒席卷,搅动得梁军步阵前列也溅起团团鲜血。已经严阵以待的步军也同样可以刺出手中长枪,亦有些袭掠阵列的骑士被搠中跌落坠马,毙命于敌军阵列前方。
高思继所统领的这几拨骑众,每次的攻势都是浅尝辄止,然而却又十分频繁。并没有试图立刻冲击敌军的队列,也就不会身陷于阵中遭受围攻,却又能充分的发挥出骑兵的机动优势,来回穿插游走,重新结阵的速度非常迅速。
高家兄弟三人,按他们兄长的吩咐,也尽是率部疾驰划出挑弧形朝着敌阵的侧翼绕去。利用骑兵的长处,避免硬碰硬直凿入敌阵,而是一层层的削掉梁军外列的队伍。难免短兵相接,长兵刃借助快马疾驰的势道掠向队列,划过首当其冲的步卒身躯。而一旦有敌骑靠近,结阵的梁军步兵挺枪上刺人、下刺马,然而原本密集的阵形似乎也变得有些松动了起来。
一抹汗水从倪可福的额角滑落,他的神情也甚是凝重。这场仗再打下去,不仅要考量主将临阵指挥的能力,到底还是要看麾下将士又能不能保持住硬打硬拼的心态。而那高思继摆明了是要不断的磨耗己方军旅的体力与意识,他所效力的阵营占据战略优势,而倪可福却是在硬着头皮也要赶赴邓州救援。
对方以骑军为主,持续进行袭扰作战,也依然能够保存力气,直到真要不计代价的猛攻时依旧能爆发出强大的战力。反观己方军旅以步军为主,步步为营,却是举步维艰。距离邓州治所穰城本来尚有一百几十里地的路程,如今却似是相距数千里之遥,再行进下去,也仍要不断的消磨诸部将士的体力。
倏往忽来、去而复至,这一路上高思继统领骑军阴魂不散,持续向倪可福所部梁军发动袭扰攻击。然而苦苦又往被行进出五六十里,倪可福最不想看见的场面,终于还是映入他的眼界当中。
不止是南面再复追击而至的高继思所统领的骑众,北面地平线上,也已有无数黑点在集结,列成严整的军阵。只一刻的功夫,但见那一路军旅旌旗招展、行伍整齐,行进时也有股肃杀之气冲霄而起。
包括倪可福在内,更让前后遭受夹击的梁军将兵感受到巨大压力的是,北面集结的敌军大阵前方,还有重骑军似是无穷无尽向前涌动,人马具装的重甲,不但犹如无数顽石正在聚拢成山,马蹄敲击着地表的响动也格外的浑重,比起高思继所统领的轻甲骑军,给人观感上的冲击力也要强烈的多。
“嗵嗵嗵嗵...”战鼓轰鸣,号角响起,北面大军阵前号令声交叠响起。那一支重骑军旅尚在集结列阵,周围的马步军众便齐刷刷的擎起军械,排列阵势、开始行进,并将手中锋利的兵刃已经指向敌阵。
倪可福在中军当中观望,很清楚那一路具装重甲骑兵,恐怕便是李天衢亲手组建的龙骧都重骑军,想必那王彦章也在阵中。他先以别部军旅攻我军两翼,应该是要等候最适合的机会,再统领重骑发动全力猛攻......
就算大致能预料到对方的打算,倪可福却没有应对之策。弥漫的烟尘,很快便席卷而来,又是人仰马翻、惨号连天。率部追击而至的高思继眼见,也立刻率领麾下骑军集结在一处,两处锋利的长枪、雪亮的马刀,势如山呼海啸,而在倪可福所统领的军阵后侧往来冲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