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蹊跷的是,张存敬、王檀这两路梁军相继被歼灭,杨师厚也并没有试图与他们互通声息,彼此协同。现在想必也是刻意要隐藏行迹,躲避魏国大军的围剿,反而将那两路同僚当成了吸引敌军注意的靶子。
然而奉李天衢旨意,势必要将侵犯至本国境内深处的三路梁军赶尽杀绝的魏军将领,也并不担心杨师厚能够一直隐藏下去。这到底是在魏国治下领土,大规模的兵马转移流窜,也势必会引起周围如临大敌的州府警觉,早一时、晚一时,由杨师厚统领的军旅也必然会暴露行踪。
终于有急报传至统领几路魏军的将领这边,杨师厚率领所部敌众急行军奔走,眼下出现在与襄州接邻,处于山南东道西南面的房州地界。
有些将领闻报后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按说杨师厚急于要逃回梁国,应该是处心积虑的往西北方向行军,可他却怎么往西南面走?直到符存审得知这一军情,他面色立沉,并喝骂了声贼子奸诈,也已立刻识穿了杨师厚的意图所在。
起码杨师厚这个劲敌,想必日后不会再为朱温所用,这又能进一步的削弱梁国的实力...然而眼下便要根除那个祸患,可杨师厚的确还有一条后路可退!
房州西南面的荒郊野外,远离城郭县坊,有一拨两三万规模的军旅正朝着西南方向疾速奔行。经历长途跋涉的行军,不少身形矫健的士兵也不免喘着粗气,而行伍中大多士兵都是轻装,脚下蹬着的靴子在这些时日途径艰险路径时也都磨得破破烂烂。可是在各部将官的号令下,行进中的士卒井然有序,大多都很维持严谨的军纪。
而行军行伍一侧,却正是杨师厚正在驱马前行,即便也很清楚各路魏军大将都恨不得要立刻取下他的首级,可是他面色默然,从表情看来依旧沉稳从容。只不过跟随在杨师厚身边的一名牙将时不时的回头张望,终究不免出言问道:
“节帅,我军腹背受敌,又是身陷在敌国境内,也正当与同袍协力才是,可是您却统领镇**将士疾行转移,即便暂时甩脱了几路敌军围堵...可当真便要将张招讨使、王将军统领的部众弃之不顾?”
“就算与张存敬、王檀合兵一处,又有何用?反而更加难以掩藏行迹,正是因为我军身处于魏国境内,李天衢乃至他麾下众将皆视我等如仇寇,围剿追兵,也必然会源源不断的截杀过来。
三路兵马会合,纵然能抵抗一时,也终究难以在敌国境内一直顽抗下去...要尽快脱离险境,又绝对不能误了行程。那么他张存敬与王檀,便也只得自求多福了...不过如不出我所料,他们也终究无法从众部敌军围堵中突围杀出,眼下想必已被魏军所灭了吧...若不想同他们一并被讨灭败亡,如今也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又听杨师厚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沉声说道,那员牙将低下头踌躇了片刻,却也不住的喃喃念叨:
“若要博出一条生路,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而我等却只能去投蜀国王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