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随着梁国大批将才调令亡故,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段凝几乎已可说是梁国军中的首脑要员;
另一辆车舆上行将下来的那人,倒是从魏、梁、晋三国大战当中侥幸逃脱,由于是朱温外甥的身份,所以未因兵败追责而严惩处死的原长安马步军都指挥使袁象先。
好歹也是与宗室朱家沾亲带故的皇亲身份,袁象先也是梁国的资深宿臣。而且如今国家帝君迅速又换了两茬,袁象先发现扶正朱友贞继位对于自己而言果然是明智之举,他也即将步入梁国权力最顶端的团体当中;
至于第三个前去安抚朱友贞的梁朝权臣李天衢与其也是老相识,甚至当年还曾并肩奋战过。只不过倘若如今能亲眼瞧见他这副模样,也必然会感叹不止岁月是一把杀猪刀,而且权力与欲望果然也足以把人腐蚀得面目全非
原名赵霖,昔日因力抗黄巢大军奇功而被封为忠武军节度使的原陈州刺史赵犨次子,而后迎娶朱温之女长安公主,又改名为赵岩。
而当年的赵霖,好歹在父亲赵犨与叔父赵昶、赵珝这些长辈的督促教导下能提枪上马、领兵出战,虽然为人心性狭隘,但面上看上去也有英武气度,甚至还能因争强好胜,而与李天衢、王彦章等人率领骑兵冲入城外黄巢大军阵中浴血奋战过
可是如今的赵岩,已经比当年不知要胖出了几圈,现在已是一副大腹便便、肠肥脑满的模样,而且衣装打扮穿金戴银,典型是一副膏梁锦绣、骄奢淫逸惯了的权贵扮相。他被两个随从搀扶着,从车舆上行将下来,再朝着朱友贞那边走去本来也没几步道然而赵岩的呼吸却已然有些急促,额头上也渗出细细的汗珠。
赵岩面露一丝不悦之色,取出锦帜手帕擦了擦额侧的汗水。这些年来除非要应付自己的岳丈朱温,登门前来孝敬巴结的公卿官吏各个都如孝子贤孙一般,平素锦衣玉食,出门八抬大轿供着,什么时候还要他费力主动示好?
然而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赵岩自从以女婿的身份投从朱温以来,别的本事没长,什么拉帮结派、排除异己、体察上意、巧取名目、敛财干权等奸佞谗臣必备的手段却是磨练的炉火纯青。赵岩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荣华富贵之前都来自于朱温,那么现在自己就更要牢牢的巴结住梁国即将继位的帝君。
本来先帝便已是喜怒无常,不得不小心应对,而朱友珪那孽子弑父这等有违人伦的兽行都能干得出来,为人又更为歹恶残暴,再加上他已然惹犯众怒也终究不能让这么个疯子做梁国帝君,而把控我等的身家性命。何况倘若由这朱友贞继承梁国皇位对我等而言,他本来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赵岩心中念着,又与段凝、袁象先交换了个眼神,随即便率先走上前去,又刻意摆出副惋惜悲恸的神情,并轻抚朱友贞的后背,叹声说道:
“三皇子也切莫过于悲伤,如今仍是以大事为重朱友珪、韩勍这等逆畜贼臣既然伏诛,还望请三皇子至先帝陵前告慰,而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等也必然协助三皇子拟诏昭告天下,以继我大梁帝位”
朱友贞回过身来,他眼泪汪汪的,望向赵岩、袁象先、段凝等宿臣仍是满目的感激之色,忽然他又行礼施拜,并高声道:
“姐夫、表兄、段将军若没有你们鼎力协助,又如何能为父皇与我大梁扫除篡位逆贼叛党?于国这等大恩,我必然铭记于心,而我本无意称帝,只可恨朱家逆畜害死义兄,也只得临危受命只是以后国家大事,我也必然要仰仗你们辅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