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月终于说出她的目的。</p>
唐宇摇摇头，把卡推回去。</p>
“你嫌钱少，说个价。”柳如月急了。</p>
唐宇又摇摇头，“这和钱没关系，你没有灵根。”</p>
灵根？柳如月一愣。</p>
唐宇重重嗯一声，“柳如月，修炼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首先要有灵根，修炼的戒律也很多，每一次升级都是一次大考，能进入仙门的人如沙里淘金，最后修得大成者，更是难有一二，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当个普通人其实很好。”</p>
唐宇满脸挚诚，并无故弄玄虚之意。</p>
柳如月点支烟，若有所思。</p>
车里陷入沉默。</p>
过一会儿，柳如月突然一转头盯着唐宇，“杀人不算违反戒律吗？”</p>
这句话把唐宇问愣了，颓然之色流露眼中。</p>
这是相识以来，柳如月第一次看到唐宇如此神情，拿烟的手不由微微一颤，这个男人有故事。</p>
过了许久，唐宇才轻声道，“所以我是一个叛逆，我的修炼要比别人更难。”</p>
唐宇重重叹息一声，头一低，颓然之情溢于言表。</p>
一只手放在了唐宇肩头。</p>
唐宇抬头，柳如月正定定看着他，一笑，“唐宇，虽然我对你了解不多，你们仙门的事我也不懂，但在学校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我猜测你之所以离开仙门江城回到江城，肯定和你母亲有关，你是为了她回来的。”</p>
柳如月这些话说到唐宇心里，唐宇轻轻嗯一声。</p>
柳如月又笑笑，“我不管你是不是叛逆，我觉得你做得对，如果一个人修得大成，却连母亲遭受的耻辱都不能洗刷，那和庙里泥塑一样，有什么用。”</p>
唐宇听着半天没说话，从心生复仇之念到今天，这是他听到最贴己的话，尽管他一直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也不后悔，可是在夜深人静独处时，他仍有一种莫名的犹疑感。</p>
这种感觉让他很困扰。</p>
现在终于听到和自己想法完全一致的声音，唐宇不禁激动，一把抓住柳如月的手，“你真这么想？”</p>
柳如月被抓得措不及防，以为自己说错了，忙慌慌点点头，“我没有恶意。”</p>
唐宇一听，知道柳如月错怪自己，也愿自己太鲁莽，忙一笑，“我知道，这么多年，我总算听到和我想法一致的话了。我高兴。”</p>
“你真高兴？”柳如月转惊为喜。</p>
唐宇笑着点点头。</p>
“那你能松开手吗？你捏疼我了。”</p>
柳如月用眼神示意一下。</p>
唐宇大囧，自己还握着柳如月的手，忙把手松开，向柳如月道歉。</p>
柳如月晃晃手，嗔道，“你手劲真大，我的话真让你那么高兴？”</p>
唐宇很认真嗯一声。</p>
柳如月一笑，又点支烟，“其实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叛逆的人总是不被大多数人接受，原来你们仙门也一样。咱俩都是叛逆，所以才会成为知音。”</p>
柳如月此话不错，这个世界上生灵众多，但大多都是人云亦云，叛逆者凤毛麟角，偶尔有一个出头，就会被铺天盖地来自四面八方的同一声音淹没，直到抹杀。</p>
对叛逆者而言，叛逆不易，知音更难求。</p>
两人互看一眼，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同时涌入心里。</p>
窗外夜色低垂，漫天星光灿烂，一轮明月穿出云层，皎洁月光轻洒大地，风吹虫鸣，景如仙地。</p>
“真美啊。没想到这里晚上会这么好看。”柳如月看得如醉如痴，“唐宇，你们仙门的景色一定比这更美吧？”</p>
唐宇也看着窗外，听到柳如月的问话，眼中不由出现师父修炼的道场，白天山峦叠翠，云雾缭绕，夜晚星光璀璨，月如银盘。</p>
比这里要美一万倍。</p>
从自己被师父引入仙门那一天开始，十多年，那里就是他的乐园。</p>
师父曾说过，他灵根甚高，只要潜心修炼，最终也会有这样的道场。</p>
可现在这一切成为回忆。</p>
唐宇叹息一声，师父，我让你失望了。</p>
“想起往事，后悔了？”柳如月看向他。</p>
唐宇定定神，摇摇头。</p>
“家仇不报，修仙何用。我们走吧，早点到秦州，我们还要参加法器大会。”</p>
柳如月一笑，启动车子。</p>
车子刚走出一截，唐宇突然道，“柳如月，我的事希望你保密，我不想节外生枝。”</p>
柳如月看眼唐宇，唐宇表情很认真。</p>
柳如月笑笑，“我也一样。”</p>
两人都笑了。</p>
车子箭一般穿过夜色，直奔秦州而去。</p>
一阵风吹过，身后的水泵房除了荒凉，再无其它。</p>
天色刚亮，越野车开进秦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