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天岳与关越盯着铜期货走势,闻天岳示意江子蹇随时做标记,闻天衡与天和开始对接基金,根据关越的指示发虚拟单,佟凯则连接了美国的早间新闻报告,随时观察智利的动向。</p>
“这个节点。”关越朝闻天岳说。</p>
“太快了,”闻天岳说，“他会发现的。”</p>
关越“不会。”</p>
闻天岳没有与关越做太多争执，按了下回车。关越朝麦里说“老板,我建议您可以在这个时候适当操作一下。”</p>
andy那边的声音懒洋洋的,说“哟,一不留神都过六千三了。”</p>
“再喂给他一点。”关越说。</p>
佟凯“消息出来了。”</p>
andy那边精神抖擞，说“很好，太好了”</p>
这是关越最初制定的对andy的战略,现在两支最大的基金正在铜期货里进行对赌，其他中小基金则纷纷停下了交易,开始观望两边操作。洛马森掌握了内部消息，等待着今天国会宣布对智利的制裁,所引发的智利铜价暴跌，关越也认准了这个时机，andy一定会入套。</p>
洛马森在铜期货里投入了相当大比例的资金,andy好几天前就摩拳擦掌,为的正是赚这波国际趋势。</p>
新闻推送被推到了大屏幕中间,内容是有关智利的示威与大范围罢工，以及美国国会发布的调整案。佟凯马上开始参与操作,当场期货铜开始暴跌，洛马森不遗余力地赚钱了。</p>
关越手下第一支基金撤了，另一支基金进来。andy那边得意洋洋道“不错今天是个好日子，只可惜没人陪我庆祝一下。”</p>
青松总裁办里，马里奥已经昏昏欲睡，强打精神，恳切地说“恭喜andy总”</p>
“哎，都是小钱，”andy说，“几亿。”</p>
小基金陆陆续续，开始跟进，andy有恃无恐，吩咐美国那边马上做空。</p>
“他要满仓了。”天和监视着洛马森的资金流动。</p>
指数开始剧烈波动，闻天岳看了眼电脑屏幕，说“注意黄金。”</p>
“看着。”关越说。</p>
洛马森的白银仓位相当高，而白银受黄金影响十分强烈，也在持续波动中。</p>
“建仓。”关越说。</p>
“早了，”闻天岳说，“再等一会儿，回来铜这边喂他一点。”</p>
“你知道吗，普罗，”andy在办公室里，两脚架在办公桌上，一手控制电脑，说，“钱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p>
关越“是的，金钱对于现在的您，只是一个数字而已。”</p>
andy唏嘘道“财富等同于权力，等同于生杀予夺。”</p>
关越“铜价正在不可遏制地暴跌，简直是资本的艺术。市场在您的操纵下臣服了。”</p>
“说得很好”andy说，“臣服，可惜啊，没有对手，全是我自己在玩，唉，没意思。”</p>
“到六千两百五这个点上，马上交易。”闻天岳说。</p>
“到不了。”关越说。</p>
“到得了，”佟凯说，“听他的。”</p>
天和与闻天衡准备完毕，关越与闻天岳紧张地盯着走势，关越喃喃道“信你一次。”</p>
铜价在几分钟的震荡后，跌穿了六千两百五十点。音响里传来andy的声音，一阵放肆而疯狂的大笑。</p>
所有人马上开始操作，闻天衡喃喃道“太刺激了。”</p>
就在这五分钟内，不知有多少人爆仓，财经新闻已经跟着出来了，关越却像没事人一样，做了个手势，闻天衡起身去泡咖啡。</p>
闻天岳却不敢走开，紧盯着屏幕，加了杠杆以后，一旦涨跌超过10，就要爆仓了。</p>
andy那边笑完以后也开始认真对待，不说话了。</p>
关越却仍有余力，说“中小基金终于反应过来了。”</p>
“反应、趋势、资金，”andy说，“三者缺一不可。普罗，你能帮我买入么”</p>
关越“很抱歉，老板，您的交易密码是通过量子加密的，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为您力所能及地做些提醒。”</p>
铜价开始反弹了，andy显然慢了一筹，关越成功地把andy的大笔资金诱了进来。</p>
“恕我直言，”关越说，“您太大胆了，老板，注意您的保证金。”</p>
天和马上望向关越，示意不能提醒他闻天衡却狡猾地笑了笑。</p>
关越摆手示意无妨。</p>
“他不会听的，”闻天岳说，“他已经开始自我陶醉了。继续下单，关越，别和他废话。”</p>
果然andy说“什么保证金我就是保证金，少废话”</p>
闻天岳以认真的眼神看着关越，关越坐直，知道闻天岳那句话也是提醒他的，让他不要掉以轻心。</p>
“andy开始抽调资金。”佟凯说。</p>
洛马森的资金从白银朝铜开始抽调，关越朝天岳说“交给你了。”</p>
天岳吹了声口哨，指导江子蹇，接手操作，趁着洛马森抽调资金的空当，一点点地进去。</p>
andy赚得少了，心有不甘，开始和铜死磕。</p>
关越“您最好冷静一点，站起来，喝杯咖啡。”</p>
andy“用得着你个ai来教我吗”</p>
众人扶额，关越简直就像猫在耍耗子般，一边在资金上将andy诱进来，一边则在心理上不停地激怒他，一会儿捧他，一会儿激他，andy的心态顿时变得浮躁起来，开始朝“普罗”发火。关越便不说话了。</p>
中途收盘，天和与江子蹇起身去泡咖啡，所有人则马上开始复盘，重新分析andy的交易过程。</p>
“一次比一次暴躁，”闻天岳说，“一次比一次疯狂。”</p>
“上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关越说。</p>
众人分了咖啡，午夜十二点半，安静地看着andy的操作记录。</p>
“克罗基金也来了，”佟凯说，“这下好玩了。”</p>
一点后，克罗基金也进场了，克罗的资金量很小，andy似乎没有注意到这家老朋友的出现，关越索性停下了交易。</p>
“今天就这样，”关越说，“目的已经达到，先不玩了。”</p>
闻天岳说“提前狙他的话，你现在说不定真成功了。”</p>
关越“不，谨慎一点。”</p>
现在andy毫无防备，确实是个相当大的诱惑，关越开始怀疑johnny已经猜到自己在与andy进行周旋，半夜突然杀进来建仓，正是一种试探。</p>
凌晨四点，收市，所有人松了一口气。</p>
天和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中，说“接下来”</p>
关越说“出发，全面准备明天的决战。”</p>
andy已经入套，接下来将是最重要的一天，情况如果在关越的控制之下，也许两天就能解决掉他，如果andy睡一觉想清楚后谨慎起来，也许将是一场胶着之战，最后甚至还可能被对手跑了。</p>
闻家送来行李与身份证明，大家在公司里暂时睡了会儿。吴舜六点就来了，暂时接管全公司，一行六人则各自开车去机场。</p>
天和观察关越表情，关越显然很精神，心情仿佛还很好，开着车，看了眼天和，伸手捏了下他的脸。</p>
“普罗”andy在车载音响里发出声音，天和马上打开电脑，预备接入各种设备。</p>
“我在。”关越礼貌地答道，“有什么能为您做的呢”</p>
andy“查出那个离岸基金是谁的了么”</p>
关越“还有十七天又三小时二十七分钟十一秒。”</p>
andy“分析一下。”</p>
关越“分析中。”</p>
andy的语气变得粗暴起来“我说运用你的信息，猜一下会是谁”</p>
关越停车，与天和对视一眼；彼此知道andy交易完以后虽然赚了钱，却稍微冷静下来，开始复盘与回忆了，并因此生出疑心。</p>
这个问题来得非常突然，且相当不好回答，一旦答错，便将彻底失败。</p>
天和在电脑上打了几个字。”</p>
andy怀疑地说“关越在哪里，在做什么我怎么觉得可能是关越”</p>
关越“关越正在睡觉，昨天晚上十点上的床。”</p>
andy“调用他家的监控录像让我看看。”</p>
天和于是打开早就录好的视频软件“睡觉avi”，开始播放，并通过木马连接到andy的电脑上。</p>
上面是关越搂着天和，在床上睡觉的录像，整夜什么都没发生。</p>
andy拉了个快进看完了。</p>
天和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录的了，只发现自己整夜睡觉蹭人得很，一会儿朝关越怀里钻，一会儿嫌热了推开他的脑袋，一会儿又靠过来，在他胸膛上、腹肌上摸来摸去。一会儿睡着了又无意识地抓他把柄，关越却始终抱着他，半睡半醒间任他折腾，被天和嫌弃地推过去，又靠过来。两人睡着睡着，关越差点被天和挤到床底下去，醒来喝了点水，把天和抱过去些许，盖好被子又继续睡。</p>
andy“还没醒这人是猪吗”</p>
“已经醒了。”关越说。</p>
天和打开“早饭avi”，上面是天和正在睡眼惺忪地刷牙，关越过去，拿着毛巾给他洗脸，两人走出摄像头。接餐厅摄像头，坐在餐桌前，关越开始看报纸。</p>
andy被骗过去了，自言自语道“应该不是他。”</p>
关越“我认为有90以上的可能是johnny。”</p>
天和心想你真是太狠了，直接嫁祸，johnny什么都不知道脑袋上简直飞来一锅。</p>
这话顿时一言惊醒梦中人，andy说“很有可能，替我接johnny。”</p>
天和替andy拨打了克罗基金老板的电话，关越又继续开车，开始听两人互相试探盘问，盘问来盘问去，andy满腹狐疑，不停地套话。johnny则不停地朝他打哈哈，实则也满心疑惑。听着两个一头雾水的人不停地打机锋，天和简直笑得肚子疼。</p>
关越听不出什么来，嫌他俩声音吵，转成自动录音，先关了，并放了首歌。</p>
“老板，我想，为了今晚能更好地为您服务，我也许需要一个为期十小时的升级，”关越说，“力求在下一次交易过程里做到尽善尽美。”</p>
“去吧。”andy挂了电话，说，“我先睡一会儿再说，太困了。”</p>
“我睡觉这么欺负你吗”天和只觉得很好笑。</p>
关越“你也知道自己睡觉欺负人”</p>
天和“什么时候开始的”</p>
关越“从小到大。”</p>
天和“不可能，绝对没有一定是和你确定关系以后，才有这习惯的。”</p>
关越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天和想来想去，只觉得关越被自己弄醒了恼火又没法叫醒他的样子很好笑。</p>
车到机场，关越拖着行李下来。天和说“小时候我真的，睡着了就这样吗”</p>
关越只得答道“大部分时候没有。”</p>
天和怀疑地看着关越，关越又说“有几次不小心碰到我的法棍。”</p>
天和“”</p>
天和满脸通红，说“多大的时候”</p>
关越“忘了，十六七”</p>
天和“所以你一直知道”</p>
关越看着天和，说“是的。”</p>
天和只得与关越进机场，大伙儿已经到了，机长在外头迎接，众人便上飞机，一上飞机就开始睡觉。天和连通卫星网络，把提醒器放在两人中间，各自躺下，准备前往香港。</p>
下飞机时，沐浴在春色中的香港一如既往潮湿而闷热。</p>
天和戴着耳机，与众人坐在加长的林肯里，望向车外繁华的人间烟火之地，普罗的服务器仍然显示“升级中”。</p>
车从新机场驰往中环，小提琴音乐声里，离开新机场后，两道一片葱翠，刚下过雨后的天空泛着灰白，高湿度天气犹如桑拿天里，车窗上，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p>
“你想起什么”江子蹇搭着天和的肩膀，随口道。</p>
天和说“上一次来是好几年前了，对兰桂坊印象很深刻。”</p>
关越、佟凯、闻天岳、闻天衡都在另一辆车上，正在给andy昨天的操作紧张地复盘。天和与江子蹇坐了江家的车，从新机场驰往中环。</p>
江子蹇说“我想起张爱玲那本倾城之恋。”</p>
天和知道江子蹇回去以后就决定与佟凯分手了，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靠在他的身边，调整了姿势，横坐在长沙发上。</p>
“我决定在这件事结束以后，”江子蹇想了想，如是说，“暂时离开一段时间。”</p>
“去哪”天和悠然道，“当流浪骑士吗”</p>
江子蹇“嗯”了声，说“到处去，也许一两年后回来，到了那个时候，就认认真真，接手家业了。”</p>
天和“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p>
江子蹇说“他回去当他的国王，我回家为家族负责，很合理，每个人都有许多责任要背。”</p>
天和欲言又止，却想到曾经的自己与关越，换作从前，也许他会有别的提议，但现如今，他考虑良久，最后只说了四个字</p>
“你长大了。”</p>
维多利亚港畔，中环，中金大厦。</p>
这处弹丸之地聚集了世上众多的财富，狭隘逼仄的街道纵横交错，白人、黄皮肤的中国人，身穿正装的经理们在冷气肆虐的天桥上、路边来来去去。就像将东西方的两个曼哈顿拆成积木后拼在了一起，呈现出奇异的风格，东方之珠的光芒始终闪耀着金钱的光泽。</p>
两辆车先后停下，投资经理们出来迎接，朝闻天岳点头，将众人请进去。</p>
“青松的驻香港办事处就在两栋楼后面。”闻天岳一指不远处。</p>
关越“来过。”</p>
众人进了电梯，一名主管与闻天岳显然是旧识。关越在香港并无根基，反而是闻天岳与许多基金的驻港分公司有过密切的合作，于关越与andy定胜负的紧要关头，借用了一家名唤康雄基金的交易处与设备，将狙击地点选择在了香港。</p>
这两天里，他们将一直待在香港中环，直到完成目标为止，ee则换吴舜坐镇，暂时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p>
二十二层，关越名下的耶梦基金经理们全部等着，将众人请进公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