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监院中。
陆沉坐在披着虎皮的太师椅上,一手撑着太阳穴,一手拿着一卷古籍,貌似看得入神。
不过他的心思,却未全在书上,而是在想事。
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清流党的背后,必定有人在操控着他们。
原因无他,清流党人大部分都是言官,平素一丁点小事,都要死谏,而他先是抓了清流党人的领袖祝孝安,昨日更是将前来闹事的清流党人扒了官袍,可清流党竟是一反常态,忍气吞声,没有立时上书参他……
这着实不符合清流党动辄便上参死谏的风格,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清流党的背后,有人在主导他们,让他们暂时忍耐下来,在合适的时间,再突然联名上书,发起攻势。
陆沉已然可以盖棺定论,清流党人针对他,正是受人怂恿指使。
不然以清流党人说干就干的性子,不用自己昨日闹那么一出,也早就折子像雪花似地飘到文帝的案头了。
可出乎陆沉意料的是,那幕后主使,竟似颇为沉得住气,自己故意露出破绽,让他能够得以借题发挥,可直到眼下,还未见有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发生。
陆沉反倒是有些不耐烦了,他有些愠怒地站起身,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如此岂能成大事!
老子扒了那么多清流党人的官袍,难道这还不算是一个对自己全面发起攻势的机会么?
他原地踱了几踱,却见顾岫泽慌忙进来。
“院长,冯公公来了!”
顾岫泽沉声道。
陆沉默然片刻,随后微微一笑,说道:“快请进来。”
下一刻,冯吉没等顾岫泽出去相请,便自行走了进来。
老冯满脸急色,不待陆沉说什么,便兀自焦虑的走到陆沉身前,刚想开口,可像是忽然顾及到什么,硬生生止住。
陆沉笑道:“冯公公,这里没有外人,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冯吉看了顾岫泽一眼,略一犹豫,终究是抵不过心急,重重叹了一声,说道:“侯爷啊,您事情闹得也太大了,将几十个官员的官袍都给扒了,眼时陛下已经知道了。”
陆沉给冯吉到了杯水,仍旧不急不缓道:“喝口水,冯公公,又不是天塌了,您别急,慢点说。”
他说不急,可冯吉显然更急了,“这还不是天塌了的大事?陆侯爷,您抓了清流党的领袖祝孝安这也就罢了,找个办案的理由也就搪塞了,可您在众目睽睽之下,扒了几十个官员的官袍,这可不是小事!往小了说,这是嚣张跋扈;而若往大了说,你这就是恃权专横!虽然陛下……”
说起文帝,他突然一顿,压低声音,说道:“虽然陛下对你无比宠信,可哪一个君主,会不忌惮这样专横的臣子?倘若再有小人添油加醋,在陛下耳边煽风点火,咱家只怕……”
陆沉扶住冯吉的胳膊,看着他,说道:“这件事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冯吉一愣,忙是说道:“咱家与陆侯爷您何等关系,又怎会在背后捅您的刀子,这事儿……是方丞无意间对陛下提起的。”
陆沉露出原来如此的笑意,方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