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尚宫急忙跪地,叩首不敢再言。
绫华默然许久,怒色一点点消散,说道:“知你说出这番话,也是为了哀家着想,不过你多虑了,皇帝这才继位,陆侯身为辅政大臣,哀家叫他来,纯是为商谈国事。”
韩尚宫忐忑道:“奴婢未敢多想,纯粹是为太后娘娘的名声着想。”
绫华点头道:“说来,你也算是哀家身边的老人了,当初哀家还是公主时,你便在凤宫担任女长使,将凤宫管理的井井有条,从未让哀家操过半点心,哀家相信你不会多想,可你不会多想,后宫人多口杂,却未必人人皆如你一般,陆侯身为辅政大臣,哀家往后,必定是要时常将他叫来问事的,本来不过是正常的议事,却也没准会被传得风言风语,不堪入耳,你是管后宫的女官,一定要管住那些空穴来风、无凭无据的流言蜚语,对于那些胡言乱语的奴才婢女,无须请示哀家,你自行定夺便是。”
韩尚宫迟疑道:“可是……”
绫华淡然道:“没有可是,难道哀家召大臣议事,还要顾忌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么?”
韩尚宫自忖说不动,只能恭敬道:“奴婢遵命。”
……
新君即位,陆沉如今身为辅政大臣,往后却是再也无法偷懒,凡是朝会,都不能没有他的身影。
回去没睡多一会儿,他便哈欠连天,入宫上早朝。
李愗贞被温柔细心的宫女牵着手,走上大殿,坐上龙椅,望着下面百官,仍然有些局促,如坐针毡。
冯记随后尖声道:“百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一落,都水司郎中姚行举越众拱手说道:“臣有本奏,河东樵荫等六县,今年六月至八月,暴雨连绵,以至于长河决堤,冲毁民田无数,当时朝廷接到急报,本来已筹措足够银两,欲对樵荫等六县赈灾救济,修复损毁河堤,可不知怎的,这笔银两却别挪用于充当前线军饷!微臣本以为前线军情紧急,朝廷无可奈何之下,才挪用赈灾款,可时至今日,赈灾的款项竟仍未到樵荫六县!”
他义愤填膺,显然对朝廷将这等人命大事拖延至今,竟似要不管不顾,而心中愤懑。
刘雍动容道:“这件事本官是知道的,当初挪用赈灾款充当军饷,也是无可奈何之法,也是得到陛下允准的,可最多也就拖延半个月,户部就能再筹措银两,运往樵荫六县赈灾,怎的这笔赈灾银两,竟是一直未到樵荫六县!”
姚行举道:“这也是臣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何以朝廷竟像是忘了樵荫六县仍有灾情,对樵荫六县百姓,不管不顾!”
朝堂上一阵骚动。
百官面面相觑。
颜秀皱眉道:“你统管天下河道,洪灾所致灾情,朝廷延迟拨下赈济银,你为何不向内阁禀报?”
姚行举脸色通红,气愤道:“下官怎的没有禀报,可禀报也是无用,都是互相推诿,说国库无银,只让下官耐心等着,下官可以等,可樵荫六县的灾民,却是等不了啊!”
他越说越是气愤,竟是泪流满面道:“入冬后,我亲自到了樵荫六县去,只见那里到处都是被冻死的灾民,自受灾以来,樵荫六县受灾灾民,饿死者无数,冻死者无数,还有被奸商狗官趁机压榨活不下去的,亦是无数!这些可都是大齐的子民啊!”
刘雍沉声道:“你说向内阁禀报过,说仔细些!”
韩光面色顿时有微微变化。
姚行举也是气得不行,不假思索,拱手便道:“下官起初只是催促户部尽快拨银,可户部却推脱国库无银,然后下官便奏秉上属的工部尚书,可也是徒劳无功,最后下官将此事禀报给了韩阁老,韩阁老也是说,户部没有银子,只让我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