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家之人和他杠上了,冷笑道:“实乃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之言,蛮族虽小,但历史上诺大帝国,被弱小蛮族冲溃蚕食的例子还少么?这位兄台莫非忘了三百多年诸蛮祸乱神州的惨痛教训了?无数次历史证明,蛮人难成大事,但决计不可小觑。对其有轻视之心,受苦受难的,只会是本国的千万黎民百姓!”
和以口舌之利著称的名家之人辩论,萧文然压根就不是对手,被噎的无言以对,俊逸的面容憋的通红,搜肠刮肚想要反驳,却终究想不出能够针锋相对、乃至压过一头的见解来。
再次遭受挫败,他只觉颜面真是要丢尽了,暗暗环顾四方,更觉得满殿之中看向他的目光,似乎暗含嘲讽、不屑、讥笑……
以往无论走到哪里,赴何等场合,他都是众星捧月,最为耀眼,可在这舌儒学宴之上,他竟渐渐要沦为笑柄!
这种落差他无法接受,致使恼羞成怒,对那名家之人大怒道:“我大齐兵戈指向,所向披靡!蛮族何堪一击!阁下所言,不仅危言耸听,且有藐视我大齐国威之嫌,难道是在幸灾乐祸,乐得瞧我大齐被蛮族骚扰,甚至被那些突厥人所攻占吗!”
这话就诛心了,舌儒学宴,本就是自由阐述自家见解的最好舞台,况且宾客皆来自列国,怎可能没有异国间的芥蒂?
所以即便争执的再是面红耳赤,也只是在见解理论上一争轩轾,还从来没有人辩论不过,便一顶大帽子扣上去,斥责对方藐视什么云云。
萧文然先是前面视舌儒学宴的规矩于无物,点名道姓对陆沉发起挑战,眼下又因辩论不过,恼羞成怒,众人见之无不是暗暗摇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这京都第一才子,担才之一字,或无惭愧,可心胸未免也太窄了些。
在舌儒学宴上胡闹,也实在是太不将月桑学宫放在眼中了。
眼瞅着本国的京都第一才子,竟然气急败坏耍起了无赖,作为同国人,殿上众齐人无不是觉得羞辱已极,气的七窍生烟。
而有些与萧文然熟识的,则在心中暗暗纳闷,文然兄往日也不这样啊,如翩翩公子,气度非凡,怎的此刻竟变作这番模样,在列国人的面前,将北齐的脸面都快要丢尽了。
其实也不难理解,以往萧文然气度非凡,是他一直占据在极高的位置上,无论出席何等场合,都会备受尊崇礼遇,一人尽揽全部风头。
可自从在王府诗会上,陆沉横空出世,他这位京都第一才子,第一次尝到从云端跌落凡尘的滋味,这让极度自负的他,根本无法接受,乃至于成为心结,挖空心思欲要报一箭之仇,重新奠定他京都第一才子的地位。
然而陆沉的一首“登高”,再次给他迎面痛击,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击的支离破碎,让他近乎崩溃。
此刻,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名家之人辩的哑口无言,他如何还能保持以往翩翩君子的风度?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翩翩君子,也正因常年受追捧的缘故,养成目中无人的性格缺陷。
齐人对才子的尊崇程度,乃列国之最。
就如陆沉,自从声名鹊起后,夸赞之言听的耳朵都快磨起茧子来了。
只不过陆沉并没有飘飘然,明明白白自己有几斤几两。
而萧文然着实有些飘了,飘到以为他的才学天下第一,根本受不了一丝挫败。
一旦素来的骄傲被无情打击到,他就会因无法接受,而气急败坏,甚至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