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赶车的廖百户一笑。刚才他从头看到尾,深受感染,恨不得亲自跟着吼一嗓子。听说是小将军的妹妹出的主意,不仅出主意还亲自上场。小将军说不是要突显叶田卓,今天出头的就是她妹子。
还是两辆马车,这次返回,廖百户把马车加固了下,重新做了吊床,用结实的粗绳做个面,四个角也是粗绳,不用时贴在车厢顶,用时拉下来,比之前的木板柔软,铺上被褥可以躺下休息。
这次路上没遇见啥事,一直到了青州府内的关山镇。
这里明显的饮食就不一样,下地的农民,中午不回家,坐在地头一手拿饼一手拿碗,吃口饼喝口水。
豆渣说替他们噎得慌,付昔时想起皇上舅舅说的拉嗓子,只有常年吃这种干粮才有这种感觉。
晚上住在客栈,是一很简单的客栈,没什么上房,就两种,单间和大通铺。他们要了两个单间,安顿好,要去吃饭,掌柜的说得出去吃,客栈没饭堂。
付昔时耸耸肩,只好出去吃,廖百户他们留下来看行李,说给他们带点就行。
镇不大,还没石河镇大,零星的几家店铺,街上的孩子好奇的看着他们。
付昔时按照掌柜给她说的找到一家店,羊肉烩饼店。
店里人也不多,有羊杂羊排羊肉汤,凉拌羊肉。付昔时要了一碗羊杂一碗羊肉,两斤饼,吃饱了让店家送三斤羊肉三碗羊杂汤和四斤饼。
回到店里,不见廖百户,说在后院。付昔时呆着也没事,去了后院,见廖百户在做煎饼。
没看错,是做煎饼。
旁边还有个老妇人。
地上几块砖头支起一个大的平底锅,锅下烧着柴,冒着烟。廖百户坐着一个小木凳,舀一勺面糊糊放锅中间,又用一木挂板迅速一转,整个锅铺上了面糊糊。
一会用木铲一点点铲起,动作很快的翻个,再对折两下,一个煎饼好了。
老妇人夸道“大爷比我做了一辈子的人还强,你也是咱青州府的?”
廖百户继续做下一个,道“不是,我是晋州的,我祖母是济南府人,从小跟着祖母做煎饼,一做一大摞,可以吃半个月。”
“是呀,我们庄稼人农忙时没空做饭,都是提前做好了放着。”
看到付昔时她们老夫人赶紧起来,道“太太,这里脏,你可别过来。太太需要什么,老婆子给你拿。”
廖百户也站起来说道“这是掌柜母亲,有客人定了煎饼,我闻到味过来看看。”
又不好意思一笑,道“很久没吃了,闻到味想起我祖母。”
付昔时道“没事,我也看看,我还不会做煎饼哪。”
她蹲下歪头看煎饼锅,中间鼓四周低。
抬头对阿婆说道“阿婆,我能不能试试?做坏了算我的,一会我们也定点路上吃。”
老妇人道“可以可以,我教你,太太是南方来的吧,南方人没见过这个是好奇,我们这家家户户都有,小姑娘从小都会。”
付昔时洗了手坐下,舀了面糊糊放锅子中间,然后,然后就是手忙脚乱。
看着容易等自己操作起来就乱套了,做了一个不成片儿的乱七八糟的煎饼。
她站起来说道“算了,我也不捣乱了,浪费阿婆的面粉。”
老夫人笑道“做多了就会了,太太是金贵人,不用学做这些。”
付昔时说道“老婆说错了,我家里可都是我做饭,我还开饭店,做面炒菜都会,就是不会做煎饼。”
“一个地方一个吃法,要是让我天天吃米饭我也不习惯。”
付昔时又蹲下,观察这个锅。她想起前世看过一个直吃播,就是这样一个大平锅,和这个锅相反,中间有点低气周有点高,可以烤肉烤蔬菜,还可以用这个锅炒粉炒面。
要是做一个这个锅,野外就地生活就可以吃烤肉了。
她站起来对廖百户说道“你能不能去定做一个锅,和这个不同。”
说了想要的样子,廖百户听了奇怪一下但也没多问,去问掌柜哪里有打铁的。
“我订了羊肉汤先吃了饭再去,也不着急这一会儿。”
做煎饼的老妇人说道“这个锅可不便宜,我这个锅都用了几代人了,我嫁进来的时候比现在厚,再用几代人用不了了就得做新的。”
付昔时理解,古代铁贵,胖婆婆的嫁妆里就有一铁锅。
估计是经常在客栈给客人做煎饼,阿婆很健谈,问付昔时成亲几年了,几个孩子。付昔时说成亲五年多,七个孩子,最小的刚一岁,阿婆愣了下,说多子多孙好,又说起其他。
付昔时实话实说,别人诧异是肯定,心里发笑,谁能想到她这么年轻会有七个亲生孩子。
这样简陋的客栈是没法洗澡的,只有等过两天到平阳再说。
廖百户说过了平阳就是济南府了,那里要比青州府热闹些。青州府山多路不好走,只要交通不便的地方相对来说贫穷。
因为要等铁锅做好,得在关山镇等一天,她和豆渣四处逛逛,想起叶田卓到哪就喜欢逛,还记录下来。
“渣哥,找个书店买个本子和笔墨,咱们也记录,关山镇就写看中一个铁锅,逗留一天。和做煎饼的阿婆相谈甚欢。”
豆渣说好,俩人问了哪里有书店,找过去。
买了书本笔墨出来,再随意走走,镇子小,没啥好东西,脂粉是一些粗略的,首饰银的都算好的,阿婆说有钱人要置办东西不是去青州府就是去济南府。
快走到客栈,听到不远处有吵闹声,付昔时看阿婆也在,走过去好奇问道“阿婆,出啥事了?”
阿婆道“可怜哟,镇上有户人家当家的摔断了腿,妇人又是个药罐子,当哥嫂的把妹子卖给人当妾。街上开首饰铺子的妹子给人当妾,前几天回来说要给她家老爷挑一个好生养的,看中那家妹子长得好身子结实。那家妹子不愿,来首饰铺子闹。那个妾说还她银子,可是要还双倍,卖身契上写的是反悔就还双倍。”
付昔时踮着脚尖看,一个妇人拉着一个姑娘,确实长得一副好生养的模样,胸脯鼓鼓的。
那姑娘身子发抖,脸涨红,眼睛里发着愤怒的光。
她一把甩开拉着她的妇人,大声道“为何不卖了你妹子?”
那妇人道“我爹又没摔断腿,我娘又不天天喝药,干嘛卖我妹子?再说,人家不是谁都给这个价钱,以后你享福了就知道哥嫂是为你好了。”
门口站的一个戴着金首饰的妇人轻蔑一笑,道“赶紧回家准备准备,我家小姑后天就要走了,可别耽误事。”
又冲着围观的人说道“快让开,我家还得做生意哪。”
人家家务事,谁也不会多管,阿婆只说声可怜,说那家老爷五十多了,首饰店的妹子是第五个还是第六个姨娘,生了个儿子后得了宠娘家跟着沾光开了这个首饰铺子。还说那家当哥嫂的眼红才卖了妹子,说什么给爹娘看病,都是借口。
付昔时唏嘘,这样的是哪里都有,女子没人权,没出嫁,父母兄长可以卖她,出了嫁,丈夫婆婆可以卖,听说还有亲儿子把亲娘卖了的。
再唏嘘,也是别人家事,还能如何?这样的事太多了。
付昔时刚想走,就听一声闷响,人群惊呼,她赶紧跳起来看。
只见那个姑娘躺在地上,额头上是鲜血,原来那声是她撞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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