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芒连小木屋的门都没进得去。</p>
阿牙口口声声说已经睡下了，门都不来开。</p>
端在手里的土陶碗，盛的原本是满碗水，一波一荡的走到小木屋前时，就已经只剩下半碗了。</p>
透过清水，碗底的裂纹清晰可见。</p>
陆小芒低着头，定定地看着碗底，像是要把碗里看出朵花来。</p>
阿牙的声音轻轻的，透着病弱，“小芒，晚上喝太多水早上起来脸都会肿一圈，再说了，天强端来那碗水还剩下不少呢，你这碗水我真的用不上。”</p>
陆小芒的声音也轻飘飘的，像是一没有丝毫重量的烟。</p>
“用不着就算了罢，我再端回去便是。”小手一扬，一碗水全部洒向地面，淅淅沥沥地流了好几秒。</p>
陆小芒的手和地面之间，瞬间多出一道白色的水瀑。</p>
倒完了水，陆小芒拿着空碗默默地回了前院儿。</p>
放了碗回到自己那间屋时，陆小芒没有开灯，摸黑坐在床沿，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覆水难收好像是个挺有意思的成语。”</p>
说完这话，陆小芒倒头就睡。</p>
小山村里，一到了晚上十点，除了几声狗吠，就只剩下风声。</p>
万籁俱寂。</p>
盛夏的夜，屋里既没开窗门又紧闭着，那屋里就跟一个小型蒸笼一样闷热。</p>
陆小芒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p>
汗水打湿了衣衫，在席子上印下一个人印子。</p>
前面的旧印子和后面汗水滑落下来的新印子完全是重合的，一丝一毫的错位也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