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羽却似被戳中了痛处:“不错,杜若斋是帮过我,或可说,若当年没有杜若斋出手,我早已变成了路旁的枯骨。有恩必偿,这是做人的道理,我懂!”</p>
杜若斋是君子协议,若他真不想理会,完全可以假作不知。可他没有,不仅如此,上任后第一件事,便是寻木匠刻了灵鱼。</p>
“可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身为县尉,领的是朝廷的俸禄,若是随意动用受众的权力去为杜若斋做事,岂不是背叛了圣人!”</p>
玉浅肆随意地撇了撇嘴,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歪着头含笑道:“难怪你上任十多年,县令县丞都换了好几个,你也从未有过升迁变动,可见是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之辈。”</p>
章羽见她收起满身的煞气,这才觉得松了口气。却没想到,玉浅肆的下一句话,让他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般。</p>
“就比如这次,龙源县的县令与县丞,越过你这个县尉,带着所有的官差去抓我。那些吏卒明知你才是他们的上官,却还是跟着离开了。可见,你平日里,也是这般古板无趣。”</p>
章羽没想到她竟会如此直接地挑明自己的身份。竟还将官廨中诸般事宜查了个一清二楚。</p>
不由喃喃道:“果然如传言一般,足智似妖。”</p>
玉浅肆欣然颔首,当做称赞收下了这句话:“你既然才出了我的身份,那应该知晓我帮杜若斋解决过几桩麻烦的凶杀案,我同斋主关系不错。因而,我方才的提议,完全可行。更何况,依着你家县令与县丞大人的动静,你也该猜到,我此行亦与公事有关。你这次帮了我,一举两得,岂不美哉?”</p>
章羽垂首望着桌上摊开的书,已经被他磋磨得不成模样。心中疼惜,伸手缓缓抚平,却越抚越皱。</p>
他心中起了烦躁,索性阖上书,定定看着玉浅肆,沉声道:“两日,我给你你想要的答案。”</p>
玉浅肆轻轻摇摇头:“最多到明日戌时。”</p>
章羽有些心焦,想开口辩驳,可玉浅肆一副水火不侵的模样,他只得恨恨道:“好,我想办法。不过,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莫要再见比较稳妥。明日如果有了消息,我会把消息放在官廨后门,东南墙角从下往上数第四块砖后。”</p>
见玉浅肆要离开,章羽不知怎的喊住了她:“姑娘这几日还是要注意安全,龙源城对姑娘来说,不是太平之地。”</p>
玉浅肆回首一笑:“看来,你也不是个只会死读书的人,难怪会读《荀子》,也难怪杜若斋当初会帮你,多谢了。”</p>
这是章羽今夜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了些微暖意,倒让他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好心有些慌乱。</p>
窗外的冬雨来得急,走得也猛。</p>
玉浅肆开窗,翻窗一气呵成,让他生出了些难辨梦境恍然,不由怔在原地。</p>
多年来忐忑难平之事,难道真的能这么轻松地解决了?</p>
他扣好窗,惊魂未定。</p>
幸得今日官廨的人都不在,若是被人发现自己和玉罗刹有关系,肯定性命难保。</p>
皇陵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愿知晓。只希望能速速了结了玉罗刹之事。</p>
回到桌后,盯着面前的《荀子》,长叹一声。</p>
偏偏此时来,真多事之秋也。</p>
此事,要想办妥当,还得徐徐图之啊。(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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