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医馆挺忙碌，小店地方不大，人倒是很多。许多人延边靠墙坐着，等楼上药童煎药，想赶在天黑前把汤药领回去，另有不少人堵着内屋门，等着进内堂看郎中。</p>
主动招呼马瑞的是一个精瘦的伙计，之前马瑞摔伤，医馆郎中没少带着这伙计上马瑞家里瞧病把脉，认得出这是马家小少爷，格外显得殷勤。</p>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伙计满脸堆笑，说话也很乖巧：“给家里抓药还是想把把脉？”</p>
达官贵人们往往讳疾忌医，即便进了医馆也不愿被视为病人，所以伙计的问候很得体，绝对不说一个病字。</p>
“呃……也没什么大事，就随便看看。”马瑞带着侍女进门，伙计又如此热情，吸引了屋内许多目光，而马瑞自己想做的事不能向人明说，于是打着哈哈直接往抓药的柜台走。</p>
伙计保持笑脸，嘴里连声附和，陪着马家小少爷走到一整墙的药柜跟前，等待马瑞主动求助。</p>
伙计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少爷千金们进了医馆大多这幅德行，越是不说话，说明越见不得人，一会抓起药来就越是不在乎价钱！难道你指望哪家少爷进门就嚷嚷自己不举了，求一副壮阳药么？或者指望哪家千金小姐进门就问有没有打胎药？</p>
等吧！伙计整暇以待，陪着笑脸跟着马瑞。</p>
马瑞在药柜前走了三个来回，本以为能看到标注妖兽名字的药材，结果发现都不认识，别说鹿茸了，连蛇蜕也没找到。</p>
“那个，这里有没有妖兽身上采集的药材？”马瑞不得不转身求助。</p>
“少爷，我们这都是按方抓药。”精瘦伙计压低声音，”单独的药材我们可不好卖，您哪不舒服让郎中瞧一瞧吧！”</p>
伙计更加笃定这位小少爷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都是根据药效买药材，哪有根据出产之处买药材的道理？再说了，要是买了砒霜回去，吃死人可怎么办？</p>
“不是我不舒服！”马瑞连连摆手，“朋友说你们这有妖兽材料，我就想来看看，开开眼。”</p>
伙计见惯了这套说辞，推脱不是自己生病，栽赃给朋友的事迹比比皆是，朋友不举了，朋友怀孕了，朋友染上梅毒了，到最后连吃药都由自己代劳，骗鬼呢！</p>
“哦……”伙计假装会意，夸张地点点头，稍微思索了一会，轻声反问：“只要是从妖兽那搜刮来的都算吗？”</p>
“对！拿出来我瞧瞧！”马瑞一听有戏，立刻来了精神。</p>
眼看这位少爷坚持自作主张买药材，那也由得他，只要不给他毒药，治不好迟早还是要到医馆来求医治病。</p>
伙计小心翼翼抽出一屉药格，将一小撮灰黑的粉末搁在了药纸包上，推到对面慎重介绍道：“毒沼重甲巨犀的犀角粉末，镇痛消炎……”</p>
马瑞犹豫了一下，这些角质粉末可能也就相当于人类指甲，不知道吃了会不会有效，但值得一试，于是点点头：“抓一两给我！”</p>
“这是致幻嗜血蝠的夜明砂，清火明目……”伙计又拿出一些跟花椒似的药材。</p>
“也抓一两。”马瑞装模作样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材，但听名字好像挺厉害。</p>
“这是玄冰蚕砂，想必您不会需要……”伙计点了点药柜，不过没有伸手，打算直接跳过。</p>
“别，我也要一两！”马瑞一听玄冰蚕，感觉也是不得了的妖兽，自然不肯放过。</p>
“这，这是治疗妇女经期血崩的呀！”伙计目瞪口呆，这小少爷到底要干嘛？</p>
“你别管！”马瑞也有点不好意思，揉揉鼻子，打岔催促道：“还有没有？”</p>
“还有……爆炎战熊熊白。”伙计抬眼看了看最上面一排药格，无奈一笑：“不过那可不能卖。”</p>
马瑞凝眉沉脸：“嗯？不卖？”</p>
“小少爷，这是给老爷们预备的，治疗外伤所用，只不过暂放在小铺，没他们批准小的不敢擅自取用。”伙计苦笑摇摇头。</p>
虽然药材都是医馆收来的，但珍贵的资源可由不得医馆伙计说了算，即便同样付钱，那也只有枫林镇马氏宗族的权势人物才能享用。</p>
“没有其他妖兽材料了么？”马瑞有些不甘心，那熊白说不定可以想办法搞来，但加一块也不过四种而已！</p>
伙计一摊手：“妖兽太过凶残，我们也只是挑一些现成之物，太难获取的没办法长期供应，也就不会收购了。”</p>
不管怎么说，有妖兽材料就算没白来！</p>
“都给我包起来吧！”马瑞指了指柜台上三种药材，回头吩咐侍女：“梅儿，付账。”</p>
身后的侍女满脸莫名，樱桃小嘴张了张才小声尴尬提醒道：“少爷，梅儿可没带钱啊！”</p>
马瑞心里咯噔一沉，不可置信地转过头，胖脸几乎贴到侍女跟前，低声疑惑道：“难道不是侍女替少爷管钱吗？”</p>
梅儿感觉小少爷的气息都喷到了脸上，顿时面红耳赤，不过眼前的状况可容不得少女扭捏，只能硬着头皮回道：“话是如此，但……按规矩您要亲自去账房领钱交于梅儿记账，可这两个月以来您一次也没去领过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