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味道?”马瑞轻声重复,同时有些迷茫,难道袁白之前吃过椒盐口味的东西?</p>
“就是家里应该有的味道吧,像娘亲做的那种。”袁白似乎也很难用言语形容,迟疑了一会,低声沮丧叹息:“其实我也没有娘亲。”</p>
马瑞顿时明白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不过听到袁白的家事,还是有些同情,轻声安慰道:“说不定你娘亲真的也会做呢!”</p>
“不可能啦。”没想到袁白异常清醒,摇摇头淡漠道:“她是个烟花女子,应该不会厨艺。”</p>
“烟花女子?”马瑞一惊,好歹也是落雪镇的袁白公子,怎么会是烟花女子所生?</p>
似乎看出马瑞的迷茫,袁白淡淡解释道:“落雪镇太偏僻太穷,也太弱了,没有哪家愿意和我们通婚的。”</p>
马瑞点点头没说话,袁白说的都是实情,若不是那根霜刃虎鞭,马瑞也不会留意到如此一支没有存在感的宗族势力。</p>
“哪怕爷爷是族长,一样发愁儿子的婚事。而我爹好面子,就去山下花钱找了个烟花女子,说是别家小姐,带回了山上。”袁白语气很平和,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娓娓道来:“可是山上还是太苦,太冷了,我娘还是忍不住,想办法逃了。”</p>
“逃走?逃到哪了?”马瑞顺着问到。</p>
“她根本不认识路,也没有人引路。”袁白眼神空洞地看着车厢外,好似在叙述再正常不过的雪山常识:“没有补给和牛马代步,半天到不了山脚下,性命就永远留在山上了。”</p>
马瑞抿起了嘴巴,尽管袁白神色淡漠,但马瑞能看出,那是因为忧伤了太多次,以至于可以熟练地控制情绪。</p>
就好象前世马瑞在被问及到父亲时的表情,绝不可能表现出痛哭流涕,反而有时要硬挤出笑容,以防自己会哭出声。</p>
毕竟,想要别人陪你一起笑简单,想要别人陪你哭太难了。</p>
两人就这么静坐在车厢内,听着车轱辘轧过碎石的磕跘声。</p>
“真讨厌。”袁白忽然皱起了鼻子,满怀愤慨瞪着马瑞:“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恨你。”</p>
“为什么一定要恨我?”马瑞一头雾水,自己什么话都没说啊!</p>
“你明明父母健在家庭美满,各种抛头露面,惹人眼红,拒绝过山河派,拒绝过花涧派,现在连进入无量山都摆出一副被迫无奈的样子!”袁白越说越气,指着马瑞气势汹汹:“太遭人恨了!”</p>
“这个嘛……”原来如此,马瑞讪讪地低下头:“机缘,机缘。”</p>
“都想要妓院嘛!”袁白忽然模仿了一声怪异口音,正是当初在垂云镇客栈里,赵天龙的原话。</p>
“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起来,不过只笑了三声,却又各自克制,尴尬地移开目光。</p>
马瑞想到那前一天晚上,自己让杨史蓓以及杨夫人比拼了一夜女高音,恐怕袁白也在现场,谈到彼时有些不合时宜。</p>
车厢热闹一阵又安静一阵,显得更为怪异。</p>
“所以,你为什么要装扮成男子?”马瑞挑了个话头。</p>
“山河郡各家族长都是男子啊。”袁白努力想保持平静,不过配上酥软的女声,听起来有些撒娇的意味。</p>
“这个……可是现在连山河派掌门都是女子了!”马瑞提醒道。</p>
“那也才几天而已。”袁白摇摇头,缓声道:“我爹说,想要统治一方,必须拿出强大的实力和强势的态度,而同样的条件下,男子占优。”</p>
“所以,你就装了十七年男人?”马瑞有些同情。</p>
“哦不,平日不在山上,或者不去拜访你们,我还是女子打扮。”袁白不由自主轻笑起来:“自从我懂事开始,为了怕出纰漏,我爹大部分时间都让我待在山下。”</p>
“那等你进入山河派,这男装也就不用穿了吧?”马瑞也笑了起来,如果有山河派做后盾,想必继承落雪镇也就不在乎什么男女之分了。</p>
“出了山河郡,男装女装就已经不重要了。”袁白指了指身上的灰色长袍道:“不过男装简便,出门在外倒挺方便。”</p>
这一点马瑞深有体会,轻轻点头,那些好看的裙子衣衫有的时候需要人帮忙才能穿戴整齐,颇为麻烦。</p>
“马少爷考虑好了吗?”袁白忽然话锋一转,似笑非笑问道:“需要我侍寝吗?”</p>
“咳……”马瑞一惊,几乎本能地摇摇头,虽然未必是柳下惠,但事出反常必为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