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应酬交往,最怕遇到贪得无厌之人。你请他吃饭喝酒,他问能不能打包带走,你请他沐浴休闲,他问你有没有推油保健。</p>
请客本是喜庆之举,常言宾主尽欢,若是不允这些“吃拿卡要”之事,反倒显得主人招待不周。往往因碍于面子或者有求于人,便自认暗亏,纵容这等无礼行为。</p>
马瑞一开口,李正就愣了,心说这小子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顺杆子往上爬得溜啊!</p>
“哦……行!”茶山执事重重点了下头,鼻腔喷出一股长气。</p>
这种情况下,多半不会有人当场拒绝,旁边小二还盯着呢,抹不开面子。</p>
哪怕李正是兰楼的常客,看惯了花街柳巷的繁华,也没想过自己会有吃憋的一天。</p>
茶山上上下下一两百个仆役帮工,其中九成以上都是东林大陆的名门望族子弟,家中有钱有势,花大价钱来无量山走后门寻机遇。也就因为这些来自各地的富人,才撑起了下垣之中诸如七彩楼之流的销金窟。</p>
作为帮工仆役们的直接领导,虽然李正只是个执事,依旧值得巴结拉拢。所谓县官不如现管,通常一年见不到几次茶山院长,可执事倒是每天照面,不得不多多亲近。</p>
平日里,李正还算持身正大,贿赂礼金一概不收,珠宝古玩拒之门外,秉公执事,不偏不倚。</p>
只有一样,若有人请客去下垣消遣消遣,倒也并不推辞。</p>
下垣这些产业,是无量山重要的聚财之地,上层巴不得大家去消费。而作为无量山门人,李正去得名正言顺,为了门派创收嘛!</p>
所以李正对这七座彩楼无比熟悉,要知道茶山一百多号人,哪怕每年每人只请李正去一次,李正就有半年不用回去吃饭。</p>
过去李正是客,那些掏钱的公子哥们都怕怠慢上司,主动买下各种服务,深怕李正不爽。</p>
今天与以往不同,马瑞是客,根本不讲“客随主人便”这套,开口就要开个房间。</p>
问题在于,兰楼的房间,讲究可大了。</p>
房钱只要一金币,在消费高昂的无量山,跟不要钱没差。</p>
但附加的花样之多,让人眼花缭乱。</p>
沐浴更衣五个金币,茶水点心五个金币,听曲赏舞五个金币,私人服务五个金币,这些都是必须选择的内容,再加上诸如养生固元帝王浴,无量野生药草点心这类“升级款”服务,价格会突破五十金币一天。</p>
在兰楼,还可以让那些舞女歌姬去房内,专门为客人独舞轻唱,上演一些不便于大庭广众之下表现的特殊节目。甚至直接指派花魁名伶进屋当侍女丫鬟用,总之只要肯花钱,七栋彩楼里就没有不做的买卖。</p>
所以,李正此刻心中的担忧可想而知,若是马瑞大手一挥,招个漂亮姑娘进屋,李正的钱袋可就受罪了。</p>
方才辰时刚过,茶山又靠那么近,此刻非要在兰楼开房住宿,鬼才信是为了睡觉!</p>
吃饭本是满足口腹之欲,现在倒好,连下半身的幸福都由李正来解决,这让李正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也充满荒唐感。</p>
李正吃了个闷亏,本来心中那份喜悦被冲淡不少,热情的态度也就淡了许多。况且他本人不贪恋女色,对于马瑞便有了几分生疏感。</p>
不过马瑞对此毫不知情,也不知在李正心中,自己已经被挂上了“色中饿鬼”的牌子。</p>
马瑞就真的只想睡个觉而已,根本不知道兰楼这么多花花肠子,更没料到会让人误会。</p>
昨天一夜给柳隐加热,根本没机会睡觉,本就困乏无力。想来一会再吃点妖兽,若是凑巧获得能力,肯定撑不回茶山,倒不如就地睡个饱,也省得被人看出破绽。</p>
所以马瑞对于李正陡然表现出的距离感有些不解,只觉得好像忽然少了些热闹和默契,但表面上还都保持微笑,一时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p>
在一旁的小二则没有这么多心思,一早就有生意上门,看样子还打算“好好享受”一番,也代表更多的消费,当然心花怒放。</p>
“这就给您安排去!二位先喝茶!美酒佳肴片刻就到!”小二笑得像个油炸花卷,都快漾出五官,迫不及待要下楼向掌柜邀功,争取回头多拿一份赏钱。</p>
李正虽然内心不喜,但还没失了礼节,不咸不淡地和马瑞聊些昨日之事。在马瑞刻意隐瞒和强行曲解之下,勉强相信了洛樱败于柳隐之手,而夏瑰则是被林叶萧牵制住,未曾发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