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街没有人不晓得憨姑娘阿莞,呆愣木讷,却有一手极好的筛药手艺,气力也大。</p>
众人嘲笑之余,也暗暗羡慕,这样的姑娘,可顶得上一个小子呢。</p>
是以,顾遥问出阿莞的住处实在容易,于是一路快步走过去。</p>
只是免不了的,后脑勺上还是多了几个包,不过也得了只雪梨解渴。</p>
屋子门楣陈旧得很,显得很是破旧,灰扑扑的丝毫不显眼,也就是寻常人家。</p>
只是墙角处似乎故意洒了紫苏种子,于是地上密密麻麻一层紫苏,铺成厚厚的紫毯子,轻烟似的一层薄紫。</p>
衬上漆黑的门屋,紫黑相衬,于是有些沉静的美感。</p>
阿莞坐在院子里剁药,一只老旧是马扎轻轻晃动,随着剁药的节奏而来,很是协调。</p>
灼热的日光照到药材上,于是烤出清苦浓郁的药香来。剁药的少女眉眼认真,手艺精湛。</p>
那马扎晃呀晃,忽地停下来。</p>
“郎君。”</p>
阿莞对着顾遥笑,她刻意转过头来是,紧紧地瞧着顾遥,眼里满是欢喜。</p>
老门还没关,被风吹得咯吱咯吱响,老门响了三声,顾遥才一步一步走上前:“你阿爹呢?”</p>
“嗯?”阿莞不晓得为什么郎君要找阿爹,于是茫然望向顾遥,眨了眨眼。</p>
阿莞觉得,郎君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有些抖,只是不晓得为什么会发抖。</p>
缓缓平复了心情,又是波澜不惊的做派。</p>
“阿莞,你先进去坐会,外头日头毒辣……”声音苍老沙哑,那人手里拿着簸箕,里面满是药材。</p>
顾遥下意识去看那个人。</p>
穿褐色的直裰,年纪约莫不过四十几岁,只是面相苍老,有五十多的沧桑感。佝偻着身子,下意识地咳嗽了几声。</p>
“郎君是?”</p>
他先是看着顾遥的脸惊了惊,一把稀疏的山羊胡颤了颤,随即目光就落到顾遥放在阿莞肩膀上的手上去。</p>
顾遥忽地想起自己的装扮,像是手被烫了一样,嗖地收回来,雪白是面皮也有些红。</p>
“咳咳咳,老伯莫要误会。”</p>
这么一解释,顾遥越发觉得心虚尴尬,真是有种不对阿莞负责的羞耻感啊……</p>
可是她也负不了责啊……</p>
那位老伯冷哼一声,仍旧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那郎君到底所谓何事?”</p>
不对。</p>
顾遥看着那个老伯,微微皱眉。</p>
记忆里,顾遥虽然不大把注意力放在祖父的这位朋友身上,却也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p>
就是老了,也不会是这样,根本没有半丝相似!</p>
“怎么这般无礼?出去出去――”</p>
顾遥被推了一把,虚跌了一下,勉强稳住,于是回过神,面前的老伯已经放下晒药的簸箕,正动作粗鲁地把她往外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