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们之所以会等那么长时间,是因为这家人刚刚才结束一场激烈的争执,而且这场争执正是因我们而起。当时林员外一家正在厅堂喝茶聊天,听了年青仆人的传话后,林员外立刻就大发雷霆起来:“不见,快把来人轰走!这个不孝子结交的朋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四姨奶奶见状,赶紧拦住了这个年青的仆人,之后她便慌忙走到林员外近前为自己的儿子申辩起来:“老爷,你说风儿他是不孝子,我不同意。风儿他……”
“住口!”林员外粗暴地打断了四姨奶奶的话,“不同意?家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不过,我还真想听听你是怎么替你生的这个不孝子辩白的。你倒是说说看,一个消失了将近四年的人,哪点儿孝顺了?”林员外一边喝着茶,一边不以为然地说。
“风儿之所以会离开家里,归根结底还不都是因为你……”四姨奶奶说着呜咽起来,她这是想起了以往她和儿子一起遭受的艰难岁月。
“看看……又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了。”林员外讽刺地说道,语气里全是挖苦和嘲笑。
“是你,从来都没有爱过他一天,他也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亲骨肉,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染上疯疾……从小到大他受尽了你的白眼,即便如此对你依然恭敬、孝顺,没有半句怨言,他只期待有一天能够得到你的父爱,哪怕只有一点儿,可是你给过他吗?没有,一点儿都没有,你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现在竟然还堂而皇之地斥责他的不孝,你怎么能这样。”四姨奶奶越说越生气,她今天是豁出去了,要将自己和儿子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全说出来,到时就算被家法惩治得遍体鳞伤她也认了。
自己的四姨太太从来都是隐忍退让、与世无争、温柔又贤惠,今日竟这般无所顾忌地痛斥自己,这让林员外颇为意外,他惊得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这时,坐在一旁的林夫人故意干咳了一声,说道:“四妹,你这么说有些过了啊,快跟老爷道个歉。”
“我说的都是事实,要道歉的该是他。他若不向风儿道歉,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四姨奶奶现在是急红了眼了。
“你说风儿他得了疯疾?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来听听。”林员外愣怔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赶忙问道,这时他像换了个人似的眼神里满是关切之情。
“风儿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你还记得吗,哼,你肯定不记得了。他说……”四姨奶奶一脸痛苦地说了起来。
正在这时,林员外扬了扬手,打断了四姨奶奶的话,他的脸上布满了难以言表的悲伤,只见他痛苦地说道:“我记得,我记得风儿的生日,那天晚饭后,他趁我独自一人在书房查账的时候,含着泪对我说:‘阿爹,我已经十八岁了,你能不能把我的名字也加进族谱,哥哥和弟弟们都是一出生就写进去的。’我是怎么说的,我竟然说:‘你这个庶子,想都不要想,我永远都不会将你写进族谱的。别以为喊我一声爹,你就真的是少爷了,你只不过是林府的一个下人而已。’试问天下怎么会有我这样的父亲,我怎么能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林员外说到这里,已然泪流满面。
四姨奶奶从来没有从自己的相公处,听过一次这样的暖心话。因为惊讶,她不由得冷静了下来。“你若当时能够不讲这些伤人的话,他就不会因为悲伤绝望,做出越轨之事。这个孩子也真是命苦,只惹了一次桃花,就被传染了疯疾。他知道这样你、还有这个家就更容不下他了,他这才不辞而别的。想想他一个人躲藏在荒山之中,孤独地等待死亡,是何等凄惨。”四姨奶奶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流起泪来。
“风儿他宁可将自己置身于虎狼之地,也不相信我这个父亲会保护他。我真是愧对风儿啊。”林员外哀叹过后,急切地说:“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你快说呀!”
“风儿命不该绝,后来被一位得道高人所救,病好后就拜这位高人为师了。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四姨奶奶赶紧一边擦眼泪,一边回道。
“真是太好了,我要赶紧把风儿接回来,以后好好疼他,再不让他受半点儿委屈。”林员外颇为振奋地说。正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赶紧对立在一旁的年青仆人吩咐道:“对了,阿力,你不是说外面有人有三少爷的消息吗,快,快请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