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关之外不远,一袭白衣毫无形象的趴在丛林之中用草垛隐藏着自己的身形。</p>
看样子他正躲避着什么,只是,他的脸上,有些疑惑的神色。</p>
不多时,道路上约百人的骑兵疾驰而过。</p>
压抑住自己咳嗽的欲望,墨羽皱了皱眉头——这一群纵马而过的家伙,看样子是在找着什么,可是,搜寻的似乎太过白痴了一点。</p>
若要他给出一个评价,他绝对不会说“不专业”,因为,必须加一个“太”字!</p>
这群人马蹄声那么大,以为这是两军交锋时的冲锋吗?而且,这帮家伙居然连基本的对道路两侧的搜查都没有!</p>
墨羽心中闪出一个念头:“我墨家骑兵,什么时候差成了这样?军纪散漫,目光游离,毫无斗志。”</p>
合该解散,扣钱。</p>
随后他想起来——这帮人,是抓我的吧?</p>
想到这里,墨羽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很不明白,为什么追击他的队伍会是这种水准。</p>
墨家的一举一动都在整个中土乃至蛮族的视线之中,怎会有有一丝一毫的放水?</p>
是的,出发之前墨羽便知道,这一场从军之行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棋局。对面的棋手是自己的父母和恩师,以及墨家。想告诉我们,没有经脉的人不容忽视吗?</p>
赢了就好。</p>
从墨关到万仞关,依墨羽的脚程需要三个月,等到了万仞关,他便可以用自家师傅的凭证成为于万仞关率领墨家五千精锐的将军。而这三个月的路程中,他必须躲过墨家对他的搜查追寻。</p>
一个体内没有经脉之人,若能于墨家精锐搜查之中仍在三月之期内到达万仞关,那必然是智慧非凡且熟知兵法之人。这种人,无论自身武力如何,也有了执掌兵马的资格。</p>
这一局,既是墨羽的出师测验,亦是万仞关内五千精锐对新任将军的检测。</p>
墨家士卒可以为了墨羽去死,因为他是公子,但无论是墨羽还是他的父母亦或是他的那位先生,都不允许墨家的兵马,毁在自家公子手里。非是那三位不信任墨羽的能力,而是,若那五千士卒不服墨羽,墨羽纵有八斗之学,亦是巧妇难为。</p>
这是一个局,亦是一场测试。当然也是他的父母给他登上这方世界的台阶。</p>
挺好,此前他听说周地山水俊美,有水镇乌船,十里画舫;他听说商地草场无边,却有城墙巍峨。他不知道那应该是怎样的场景,他站在百尺楼上时,最常想的也是这个问题。</p>
而此刻,他站在墨关之前,即将面对那些由自己提出的问题。</p>
聪明人提出的问题通常很难回答,墨羽是个聪明人。</p>
他正打算用接下来的光阴去回答这些问题。</p>
看着那队骑兵扬长而去,他心头一颤:</p>
莫非……</p>
师父欲通过一支普通的军队来使我放松警惕?</p>
这么弱智的招数我怎么会中?不对!</p>
我根本不需要中招,他们只要我在这队骑兵和下一波追兵之间不敢动罢了。</p>
因为——赌局的时限只有三个月。</p>
“咳,真是出人意料的一手。”叹了口气,墨羽咬咬牙似乎坚定了某种信念。</p>
“那就摒弃骑兵的干扰好了!”墨羽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尘,背起书箱,收起伪装工具,随手取出一张地图,随即苦笑一声:“没想到我的备用计划,就这么被逼出来了。”随着他声音落下,他那平凡的书箱突然伸出了八条“腿”,而他则被缓缓抬起,站在了一个“踏板”之上。</p>
那张书页记载:“子墨子生而无脉,仗机巧行天下。”</p>
墨羽这样说:“危楼高百尺,我欲惊天人。”</p>
机关之术,不正是百尺楼阁。</p>
他却不知,自家师父派出的人马,还未启程。</p>
那一天黝黑而沉默的墨关,沉默的立着。</p>
走在墨关下的墨羽出奇的有些局促和不安。</p>
那一天墨关的风,从北方而来,墨羽莫名的觉得里面有一丝极北的气息。于是乎少年在自己人生的第十八个年头,头一次感觉到一种情绪叫忧伤。</p>
于是乎,风在墨关呼啸而过,公子墨羽开始他第一次惆怅。</p>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不是很久之后,他将在他如今向往的沙场之中,对这种情绪感到冷漠甚至厌烦,但在这一瞬,他是真的很认真的惆怅。</p>
记得有这么一个说法,带有忧郁气质的男生,很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