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的脚步声响在木质的地板之上,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和惊咦,屋内之人心慌意乱之下脚步很是紊乱,可这紊乱的脚步声却没能减缓一丝一毫他的紧张——相反,还增了不少。</p>
“我说老裴,你能不能别转了,转的我眼晕。”坐在椅子上的人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你转来转去能有什么用,消停会儿吧。”</p>
“消停,我说姓王的你让我怎么消停?”老裴停了下来,不过胡子却开始抖,“按照计划林涵现在早就到这里了,结果呢,你看,两个时辰过去了,别说人,连个人影都没有,你说让我怎么消停的下来。一开始我就不支持这个计划,如果林涵打算动手,有什么想法,他早就动手了,非逼他作甚?”</p>
“逼?没错,就是逼,逼他表态,逼他战队,现在各个派系可以容忍一方变强,你强了,我退就是,但绝对不会允许有一个人他置身事外,尤其是那个现在最具有力量的人。”王姓大官摇了摇头,神色愤懑,“我们逼他又怎样?他若是忠君爱国就应该把自己的兵权老老实实的交出来或者带着自己的人滚远,哪怕咱们逼他,这种忠臣也只会流一把泪,然后黯然神伤,而他若是奸佞之辈,现在不对他动手莫非要等到他先下手为强?”</p>
老裴听了点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咱们这么做有点不讲道理啊,毕竟那都是我大商的战士……”</p>
“大商的战士?”那坐在椅子上的人笑了:“现在说什么大商?现在不是说大商的时候,只有别人的人,和咱们的人,你要把自己的脑袋和荣华富贵寄托在林涵的忠君爱国之上吗?”</p>
“至于道义……那玩意在我一边骂考场舞弊一边贿赂坐师的时候就丢到无定河里喂鱼去了!”言罢,甩袖而起,“这么等着不是个事,先出去看看,无论发生了什么,总有个照应……”</p>
只是这话还未说完,这位大人便呆在了那里。</p>
家丁和护院的尸体散乱的倒在地上,特意请来有着二品修为的管家一只手正扒在台阶上,好像试图在死之前通知自家的主人,但是很显然,他失败了。</p>
“不好意思,手下人有些懒,没把尸体都收走,吓到了大人。”说的是不好意思,可来人的神态动作却没有一丝一毫不好意思的样子,抄过王大人的肩,轻轻凑近道:“至于外面,大人您就不用照应了,我们林家军替您照应着。”随后一声大笑,拍拍年近七旬老人的肩膀:“走吧,我家将军请两位大人入政事堂一叙。”</p>
“小将在屋外恭候,可别让在下,等的太久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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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大堂,几个老人心照不宣的点点头,看来事情有变,相互一笑,示意待会会照应着点。</p>
林涵说破天也就是个毛头小子,是个武夫,除了能打仗还能干点啥?</p>
就不信他敢直接说是商都里的人派军队袭击了他,若是如此,直接报出某位皇子殿下的名字就好,在大商,虽然皇子们的权威在登基之前没有多大,但地位却是极高。</p>
林涵啊林涵,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平日太过清高,拒绝了任何党派和皇子的亲近,导致如今的大商之中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为他说话——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p>
记得当年也曾有过一位赤胆忠心的大臣,他从不结党,只领朝廷给的俸禄,用半生的时间去搜查一个个党派的罪证,却被逼死在朝堂之上。</p>
政治和正义是两回事,政治首先要确保的是安宁,是稳定。</p>
朝堂之上的谁对谁错有的时候看的不是你对不对,而是,你和那些反对你的人,谁更重要。</p>
“倒是可惜了。”老裴叹了口气,他是真的很欣赏这个年轻人,如果商君一直活下去,如果能给他磨砺的时间,他未必不能真正的成为需要他们仰望的存在。</p>
他未必不能改变如今这朝堂之上结党营私官官相护的局面。</p>
“可惜了。”老人一声长叹,却是有些落寞,不过想起在南党庇护下顺利考入翰林的儿子,还是抖擞了些许精神。</p>
良心这种东西,只有在无关自己利益的时候,才会偶尔拿出来用一用啊。自己少拿几百两银子,换人一条性命,可以,可要是拿自己的姓名,自己一家的前途,那还是算了吧。</p>
“前辈何故叹息?”有人在他身后问道。</p>
“叹造化弄人,时势不佑英雄,使得小人得逞,君子落泪啊。”老裴没功夫看你后面那人是谁,现在的他谁也不想理,一想到今天自己将要和一群自诩名门的同道逼迫一个为国奋斗的将军,他就觉得老脸通红,没脸见人。</p>
他恨不得把自己藏在自己的影子里。</p>
“前辈何出此言?不知谁是小人?”</p>
“宵小,明知故问。”老裴有些恼了,“鼠辈自是我等,还茫然不知吗?人,为了自己的生存可以做坏事,但不要把做坏事看的理所当然!”</p>
怒极之下老人的嗓音有些大了,政事堂内所有的人都扭过头看向他,随后看到了他身后的少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