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盅说道:“您倒下没多久,燕王也醉倒了,比老爷醉的还厉害,不省人事,是被好几个人抬走的。”</p>
栗恕一笑:“燕王倒是性情中人。”</p>
栗盅又说:“对了,那个北平都指挥使张敬大人来了,一早就到了,在前面等您好久了。”</p>
栗恕揉着额头说道:“来了好久,张大人昨天没喝多?”</p>
栗盅不屑的说道:“我在老爷你们身后看的清楚,那张大人偷奸耍滑,每杯都只沾一沾,他根本没喝多少。”</p>
栗恕不屑的笑了笑:“他是北平都指挥使,品轶还在我之上,去见见吧。”</p>
张敬一见栗恕,赶紧站起身,笑呵呵的抢了几步到了跟前:“钦差大人身体可还好?您真是好酒量,那么多将士敬酒,您都一视同仁来者不拒,真性情中人。”</p>
栗恕一听张敬也夸自己是性情中人,不免一笑:“面对这些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士,在下是肃然起敬,拉不下脸拒绝他们。”</p>
张敬笑的有些尴尬:“那些当兵的都是粗人,说话喝酒但凭一时意气,您不怪罪是您宽宏大量。但昨日燕王的话,您可注意听了?”</p>
“燕王说了什么?”栗恕突然警觉起来。</p>
张敬压</p>
低了声音说道:“其实原本我也不想说,但既然您问,我就不得不说了,昨日燕王点将台上敬酒,不先敬天子,竟然先敬的是那些将士和草民,这不是大不敬吗?还有,之前燕王尚未拿到圣旨兵符,就擅自拘禁了下官,倾北平之兵出征,若是藩王们都如此擅权,那朝廷的法度何在?朝廷养的兵,不就成了藩王的私兵了吗?”</p>
栗恕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张敬,没说话。</p>
张敬见栗恕这样的反应,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便没有继续说,场面就这样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栗恕才说道:“大人您对李彧贪赃一案是怎么看的?”</p>
张敬笑呵呵的说道:“李彧贪赃枉法又杀人灭口,在北平搅的全城不得安宁,不过街头巷闻说后面还牵扯好多大人物。”</p>
“大人可还有事?本官还有公务要办,恕不奉陪了。”栗恕揉了揉脑袋,便走开了。</p>
栗恕先是来到按察司,见到了陈舒,两人以前从没什么来往,又都是不苟言笑的人,所以简单寒暄后,栗恕开门见山问道:“陈大人,您上报的卷宗我已看过,有一个疑问,李彧通过盐商贪腐和销赃,杀盐商是为了灭口,那为什么有的盐商被灭了门,而有的只杀了盐商本人呢!”</p>
掩盖案件的真相,虽不是陈舒的本意,但他已经认可了姚光启的道理,以大局为重,所以在整理卷宗时花了十二分的心思,钦差可能问的问题,陈舒也早已想好了应对,所以此刻回答的毫不吃力:“这正是李彧的高明之处,真正给李彧销赃的那几家盐商,都被李彧灭了门,而那几个盐商本人被杀的,其实是李彧为了制造假像做的迷魂阵,而那样做更能引起盐商的恐慌。只不过这样滥杀无辜,可惜了那几个与案无关的盐商的性命。”</p>
栗恕接着问道:“刑名上的事,本官是外行,但卷宗里上报的追缴上来钱粮数目,与库府里的亏空差额太大,李彧是否还有其他的销赃暗道我们未曾查到?”</p>
这个问题陈舒也早有准备:“钱粮账目,也不是本官所长,但李彧在北平经营多年,贪腐手段多样,销赃的手段更是多样,可以确定,现在追回来的只是一小部分,一定还有更多的钱粮未曾追回,但李彧早已销毁的账目,那些经手的盐商又被灭了口,现在一时无从查起呀。”</p>
陈舒的回答并未否定问题的存在,而且情况也确实属实,栗恕听了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又问道:“看卷宗,李彧尚有一女?可是并没有此女的口供和记录,大人可曾审过此女?”</p>
陈舒答道:“算是审过。”</p>
“算是审过?”栗恕不解:“怎么讲?”</p>
陈舒答道:“没有升堂审,只是在二堂有过一番长谈,此女对其父贪赃枉法的事并不知晓,本官没有继续追查。”</p>
“陈大人!”栗恕板起了脸:“我虽不精通刑讯,但涉案人犯不经堂审,这合乎规矩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