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看着狼狈的跑掉的吕合斤,叹了口气:“这小子当年打仗也是个好样的,这几年太平日子过的久了,生出一身的毛病,这当兵的,就跟养马养狗是一样的,你不能让他闲着,一闲了,马就跑不动了,狗也不会咬人了。马上要打仗了,真是愁人,哎。”</p>
傅友德这番理论虽糙,但姚光启听着却觉得至为有理,只见傅友德低头看着桌案上的进军图,眉头紧锁的说道:“此战入滇,与以往决然不同,这川滇之地,历来道路险阻难行,毒蛊瘴气密布,我真怕……”</p>
张玉往前探了探头,指着图说道:“这里有两条进军线路,哪条才是将军最终选定的进军路线?”</p>
傅友德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泄露了机密,便正色对张玉说道:“这进军路线乃是皇上钦定,此乃绝密。既然你们看到了,也不必跟你们隐瞒了,但丑话说在前面,你们要是敢泄露出去,军法无情。”</p>
姚光启也看了看,皱着眉说道:“我军走哪路?水路吗?”</p>
傅友德点头:“皇上命我率兵由遵义南下,经贵阳、普定,直指曲靖,在云南腹地站稳根基,伺机与梁王叛军决战。为了掩护我这路人马,皇上让我派出疑兵一路,走水路逆流而上,之所以让疑兵走水路,是因为水路利于粮草后援运输,可以支应大军,但是……”</p>
姚光启接过傅友德的话:“但是,自下而上,我军逆流而行,有利于敌不利于我。更何况云贵一带江水湍急,反而不利于行舟,这绝非上策。一旦蒙古人在重要渡口设重兵把守,在水流湍急或江面狭窄处横上几条大船,一船横江,千军难过啊,而这支疑兵定会损失惨重。”</p>
听着姚光启的话,傅友德眼前一亮,这两个年轻人竟然懂兵法,这给他很大的惊喜:“你也懂兵法?”</p>
姚光启谦虚的说道:“</p>
不敢在将军面前班门弄斧,不算懂,读过些兵书而已。”</p>
张玉指着进军图,说道:“将军仍可派一支疑兵走水路,同时派一得力将领,率领第二路疑兵,走这里,由永宁南下,经乌撒,就可以从身后抄梁王的后路了。”</p>
傅友德看着张玉,欣喜的问道:“那第二路疑兵就变成了奇兵,这支疑兵若能吸引梁王的主力回援,我正面的压力就小多了,哈哈,这是你想到的?”</p>
张玉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我想的,是我一个兄弟想到的,他熟读兵法,我俩之前反复研究过的,这条路线是最出其不意的。”</p>
傅友德欣慰的笑道:“后生可畏呀!哦,不,是英雄所见略同了。这个路线我也想过,确实是一条出奇制胜的好路线,但是也有极大的风险。因为这一路由川入滇,道路十分难行不说,后援粮草绝难跟进,所以必须由少量精兵轻装简行,直插敌后。到最后,这一路到底是疑兵还是奇兵,完全可以根据战场形势随机而变,敌军若派大军回援,我这路还是疑兵,他若不回援,我这路就是抄他后路的奇兵,我看他如何应对。”</p>
姚光启笑了:“听将军的意思,已有了选这条路的打算,而且您恐怕连派多少人马,具体怎么走都想好了,但却还没有最终下定决心,不知您还在犹豫什么?”</p>
“孺子可教啊!”傅友德又笑了:“我打心里是想选这条路,但我军走水路入滇,是陛下钦定,我若私自擅改陛下军令,这违逆圣命的罪名,可不小啊,那些御史的唾沫都能淹死我。”</p>
姚光启明白了,他笑着说道:“原来将军是在顾忌圣命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打赢了,皇上才不会管怎么打赢的呢。”</p>
傅友德对姚光启越来越感兴趣,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了,他笑着对姚光启说道:“怎么?你有必胜的把握?”</p>
姚光启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军有七必胜,蒙古人有七必败。发兵之前,胜负已分,将军但尽力打便是。”</p>
“七必胜?”傅友德更加来了兴趣:“有趣,快,说来听听!”</p>
姚光启侃侃而谈:“这一必胜,我大明乃民心所向,民心即天道,天道在我,何战不胜?蒙古人早已失了人心,否则也不会被我大明夺了中原皇统,想当年,徐达大将军北伐,大军所至,百姓皆夹道欢迎,膳食壶浆,以迎王师,此得道多助之胜。有了一必胜,这二必胜自然水到渠成,天道所向,气运所归也,人和在,天时亦归我明军。三必胜,是我军心士气皆胜于蒙古,将士同心,上下同德,兵法云,上下同欲者胜。四必胜,我军后援粮草充足,而梁王偏居荒蛮一隅,后援匮乏。五必胜,我军甲兵精锐,且不说北平弩和火铳这等奇兵,就是常规将士装备,也优于腐朽之蒙古军。六必胜,我军将帅有勇有谋,而梁王少谋寡断,优柔狐疑,其降而复叛就是明证。七必胜,我军以有备而战无备,梁王起初曾接受招降,恰恰证明其并无对抗我大军的决心和准备。我大军未动,已有七胜,可谓胜券在握。此战的关键,就是如何胜的漂亮,胜的名垂青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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