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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还是我(2 / 2)

“谢谢你。”</p>

绯阳眼睛里浮现水色的雾气,她望着天空,那里仿佛出现一张女人的脸,对着她微笑,然后一个男人从虚无的空气里出现,也对着她微笑。</p>

“爸爸,妈妈。”</p>

一男一女对着她微笑,温暖地令她浑身的冰冷烟消云散。绯阳抹掉眼泪,跪在墓碑前,咬破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在黑色的冰冷石头上滑动,身边高大的男人施展魔法,血迹清晰地烙印进凹凸不平的墓碑上。男人的手指对着绯阳的额头,一缕白色的线条被抽出,融进墓地之中。</p>

绯阳对着墓碑三叩头,微笑地望着身边的男人。男人的魔剑对准她的心脏,呼啸的死亡之风疯狂地吹,男人的眼睛也像蒙上另一层雾气。魔剑刺入!</p>

咒怨荒野的狂风暴雨更急,它们比赛一样显示它们的喉咙和音调,然后又渐渐平息,只留下那一座墓地孤独地淹没在杂草之间。</p>

许久之后,荒野又迎来一个人。咔嚓,咔嚓,脚步声渐渐靠近,靠近这座不被遗忘的墓地。</p>

红色的长剑当空一划,哗啦一声墓地裂开,男人那一双蛇一样猩红的三角眼注视水晶棺里死去的卡卡。他背起棺木,看见墓碑上那排红色的刻印,冷笑。</p>

“我承认,你是卡卡了,但很快就又将不是了,蛇夫座需要你。”</p>

他一挥手,土堆重新堆满墓地,扛着棺木回到罗盘座,无数的血星族正在祭坛下翘首以盼,包括涂晓和飘摇。在他们身边,一口沸腾的锅在咕噜咕噜地冒着蓝色的魔法水泡,涂晓捧着一个瓶子,颤声说:“不要这样,叔叔,不要再害他了。卡卡什么也没做错,他已经很可怜了,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肯放过他?”</p>

“因为他是蛇夫座。”</p>

“他已经不是了,他变了,是人都会变,他只是卡卡了,强扭的瓜不甜。”</p>

“我一直都在思考,为什么他会仇视蛇夫座,现在我觉得我已经找到答案了,因为先来后到,先后次序乱了。为了保护他,我看着他留在池渊身边生活了十六年;他被双子座流放后,为了锻炼他,我把自己推到他的对立面和他作对,导致他先我一步遇见了织亡,并且死忠于他而恨透了我。所以认识的先后次序是多么重要,就像你一样,涂晓,你之所以得不到卡卡,就是因为他先遇见的是妃妃,一见钟情再无别人。恨不能早识君,这就是我们两个都失败的根本原因。”</p>

“真的要这么残忍吗?”</p>

“现在,我要改变这次序,但是首先,我们要抹掉他的记忆。把这取自鬼界的忘川水给他喝下去,涂晓。”</p>

涂晓退后一步。“放过他吧,叔叔,他已经很累了,你看到了吗,他连死了都皱着眉,就让他安息吧,求求你。”</p>

“女子不足与谋,我亲自来。”</p>

瓶子被伯颜夺去,涂晓泪奔地转过身,不忍去看,她听见水流声,不敢去听冰冷的忘川水流进他身体的声音。不择手段……她想起卡卡对血星族的评语,觉得契合地讽刺。</p>

黑暗的帷幕天空里忽然噼噼啪啪地响,有一个个的暗影幻影移形地落到祭坛边,他们穿着血星族的长袍或战甲,长长的兜帽遮住他们的眼睛。</p>

“我还以为你们不敢来了。”伯颜嘲讽地望着那一圈围住祭坛的人,“我还以为你们会无视蛇夫标记。血色十二爵和十八丞,就只来了这么点人吗?”</p>

“我们都誓死效忠蛇夫座。”有人说,他低下头,不去对视伯颜冷酷无情的目光。</p>

“没错,我们都效忠少煌大哥。而今天他将复活,那些没有胆子来的家伙,会知道什么叫惩罚,让蛇夫座标记传遍黄道。”</p>

他们同时抽出光剑,光剑里冲出暗影缠绕升空,化成一只只的黑色吐信大蛇。</p>

“现在,开始复活术。”伯颜拿出块布,布中的东西被倒进锅里,咕嘟嘟地响,“自己的白骨,再一次的生育。”</p>

“自己的骨?”涂晓诧异地问,“蛇夫座不是已经毁了吗?哪里还能有骨?”</p>

“不要质疑我的复活术。”伯颜说,又拿出个瓶子,那里面一片红色,他将瓶子打开,红色的东西落进锅里:“生命操纵者的肉,不朽的生命。”</p>

涂晓忍不住扑进飘摇怀里,泣不成声。飘摇搂着她,目光注视那棺木里的人。</p>

伯颜望了望涂晓,拉住她雪白的手臂,锋利的光剑划出血痕。</p>

“处子的血,纯洁的新生。”伯颜将血珠滴进锅里,霎时间锅中迷雾翻滚,蓝色汹涌地闪现。“哈,骨、肉和血一应俱全,只差最后一步,让少煌大将军在鲜血中重生吧。”他打碎水晶棺,托着卡卡的遗体。</p>

“不要,叔叔!”涂晓挡在面前,“不要丢进去,不要再害他了,不要毁掉他以前所坚持的理想,不要把他变成另一个他最讨厌的人。”</p>

“他的理想只能有一个,毁灭十二宫!”伯颜愤怒地推开涂晓,手一推,那一具遗体抛到锅上空,缓缓下落。伯颜几乎要忍不住开怀的大笑声,他指着脚下的血星族:“看吧,你们的大将军要复活了,他会带领我们把——”</p>

“将军——”</p>

伯颜回过头。</p>

卡卡飘在锅上空,他没有沉下去,但他没有醒来,只有一圈圈的暗影从他身体里射出,化成一只只的煞魔,那些煞魔托举着他,不让他掉进锅里。</p>

“按进去!”伯颜大声命令,那些血色大将们冲过去,而煞魔发出狂野的吼叫,汇聚成三只巨大的煞魔王,恐惧、狂热和憎恨的光环荡漾开,逼退众人。伯颜挥舞伯牙斩向卡卡的身体,只要这身体落进锅里,只要他落进去……</p>

一双眸子陡然睁开,冰冷地注视他。伯颜浑身一颤,那动作便慢了,而卡卡一个翻身,从锅上落地。他环顾四周,抚摸着自己的心口,“你们是谁?”</p>

伯颜心思急速变幻,瞬间面带微笑。“我叫伯颜,我们都是你的亲人。”</p>

“可我不认识你们。”卡卡瞥着面前的锅,忽然一脚踢翻他,沸腾的水滋滋地响,“我讨厌这东西。咦?”这时他看见涂晓,眸子里的冰冷化为浓烈的兴趣。</p>

“她叫涂晓,是你的妻子。”伯颜说。</p>

卡卡望着目瞪口呆又满面绯红的涂晓,“那我又是谁?”</p>

“你叫少煌,是蛇夫座的大将军。”伯颜嘴边的笑容越发浓烈。</p>

卡卡歪着头,扫视这一圈陌生的人。“头,有点痛。”他使劲地敲着头,一缕白色的线条从额头里忽然飘出,他注视着这白色,白光里的影像模糊不清,他只模糊地看到一片荒野上的墓地,一个女孩跪在墓碑前写着什么,而另一个男人从女孩额头抽取出白色的线条丢进墓地里。隐约地,他看见墓碑上“波江座真勇无双血元帅卡卡”这列字。</p>

白色消失,卡卡盯着这消失的影像,再度扫视这一圈陌生的人。他走到祭坛边,望着脚下密密麻麻的红色人影,皱着眉。“我不喜欢这些人。”</p>

“他们都是你的族人。”</p>

“那又怎样?”卡卡说,他走近涂晓,想了想,忽然拦腰抱住她。涂晓身体一僵。卡卡凑过头,靠近她的唇轻轻一碰。涂晓面红如血,下意识避开。</p>

“你在躲我?老婆会躲老公吗?”卡卡笑眯眯地说,笑容变得意味深长。</p>

“我没有,没……”</p>

“那么老婆大人,你能不能告诉我,刚才影像里是什么地方?”</p>

涂晓怔了怔,她余光瞟向伯颜,然后低下头。“是白羊座。”</p>

“呵。”卡卡松开她,意味深长地笑,看地涂晓不敢对视。卡卡的笑容渐渐隐去,“我要去一个地方。”</p>

伯颜:“你应该留在这里领导——”</p>

哗啦,卡卡一甩手,三大煞魔跳到伯颜身边,那恐怖的气浪令伯颜咬牙切齿。</p>

涂晓望着卡卡幻影移形的背影,走近伯颜:“叔叔,现在如何呢?他喝下忘川水失去记忆现在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你和我,但是,他依然看我们不顺眼。你还记得他的话吗?他卡卡看得顺眼的人,他愿意两肋插刀,而他讨厌的人,他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恶心。放弃吧,叔叔,造成他和我们形同陌路的,不是因为恨不能早识君,而是来自思想和理念天生的对抗,他一眼就认定了,我们是无恶不作的鼠辈,纵然他再复活一万次,这隔阂也不会改变多少。逆流时间,也改变不了人的本性和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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