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质箭镞穿透木桩，随后才传来破风声。</p>
“230步！”</p>
女佣将陶瓷杯端上，并报告木桩距离。</p>
她忐忑不安，因为根据传言——公主回来后性格诡异，人从未离开过宫殿，甚至连木靶都挪到后院。</p>
“大人，这箭非常完美。”</p>
女佣出言奉承，按照前辈传授的经验哄公主开心。</p>
实际上，她连硬弓有多少磅数都不了解。</p>
“唔，咳咳。”</p>
凯茜被这话呛到，捂嘴皱眉，咳嗽连连。</p>
周围好几个仆从都睁大眼睛，慌忙跑来递上绸帕，将视线内所有水渍都擦拭干净。</p>
女佣更是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环视周围，并没有发现那个拿鞭子的军纪长。</p>
庭院里本来应该有数位皇家教师，几个当值骑士，以及备好马凳的侍童。</p>
但是，现在只摆着圆桌以及两张靠背椅。</p>
鬓角整洁的娜吉雅学者正在研读古籍，对这里发生的动乱并未抬头。</p>
凯茜抱起身子说道：</p>
“我没事，你们，哎，都别碰我就好。”</p>
女佣低头弯腰，开始为命运祈祷。</p>
但是陶杯被轻轻放在碟子上，她险些没有接住，却也不敢抬头。</p>
“谢谢，你们离开吧，让我自己呆着。”</p>
这句话回荡在脑海中，直到走出庭院，都还感觉阵阵恍惚，忍不住回头看去——公主照常穿着轻装，将弓弦拽满后松手。</p>
凯茜目光专注，最近许多事情都学得很快，连箭术都提升许多。</p>
“还不够。”</p>
她身后被汗液浸润，秋风吹得微凉，那并不是练习导致，而是因为触碰。</p>
自从那场“噩梦”，除了女学者以外的人触碰她，都会感到恶心发抖，冷汗不要命地往外冒。</p>
每当自己稍有怒意，心底就会涌现出数倍的恐惧。</p>
最近女学者讲了许多待人接物的规矩，以及调整情绪的方式，虽然用起来有几分别扭，却也有所缓解。</p>
她将注意力放在其它地方，想尽快强大起来，直到可以面对自己的心魔。</p>
“下午您打算教什么？”</p>
“森林植物图鉴。”</p>
娜吉雅抚过皮质书脊，在对王国新增藏书进行研读。</p>
她端起茶杯，在饴色液体中发现一缕波纹，于是又将圆盖给轻轻合拢。</p>
“凯茜，去房间里休息会儿，顺带将药给喝掉。”</p>
公主垂下箭矢，略微迟疑后，还是选择从侧门离开。</p>
凯茜知道：学者有访客，而且是她俩都不想见到的人。</p>
戈斯·朗佳尔从转角处走出。</p>
他没带皇冠，不设随从，甚至连巨绒外套也没有披，执政厅里威严霸气的国王，此刻只穿着极其朴素的长袖套衫。</p>
“你还记得么？我前段时间，放了只大狗出去，让它给泰冈达带去点教训。”</p>
他拉开凳子坐下。</p>
声调没有起伏，像是和朋友品尝点心时的闲谈。</p>
娜吉雅沉默不言，甚至不关心阿诺德有没有出事。</p>
毕竟攒够失望以后，连担忧都不会残留。</p>
“它如果找到踪迹的话，应该也会去围杀那个囚徒。嘶，对啦，你是怎么介绍对方的来着？”</p>
戈斯冷不防地转过来。</p>
眼神里既没有审视，也没有逼问，如微风拂过那般自然平静。</p>
女学者作思索状，半晌才开口回答：</p>
“流浪雇佣兵，没有多少信息，也不是王国贵族或者知名军阀。”</p>
她抿口浓茶又继续补充道。</p>
“哦，对了，身手和脑子都不错。”</p>
戈斯点点头，将手中那枚领主戒取下，用餐布进行擦拭。</p>
“我派的是雾狼，你应该读过这种生物的介绍，可是昨天傍晚的时候，其中一只从我的感应里消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