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利斯挑挑眉毛,嘴角勾了个寓意不明的弧线,轻轻将那本委托合上,并且顺手推了过去。</p>
“回去吧,这杯酒算是欢迎你的,祝你在嘲颅海湾过得愉快,杜亨先生。”</p>
亚当停杯接过,转身沿那条来路,漫不经心地走了回去。</p>
“船长,巴克的事情,我得跟您汇报,我发誓这和私人矛盾无关。”</p>
秃头大副穿着夫拉克大衣,在确定见面结束后,适时地走上来。</p>
“阿德,为什么?”</p>
听到这话,他才注意到,船长脸上带着思考与困惑,每当她拿不准一个人的心性,或者对每个决定没有信心时,就会摆出这个表情。</p>
因此,阿德决定把水手长的事情先放一放,安静做个听众。</p>
“杜亨有问题,这我们不是讨论过么,您当时的决定是,再看看。”</p>
“他明明很善于交际,但刚才话很少,不狡辩,不卖乖,不阿谀奉承,完美且随性的家伙,往往才是最危险的。”</p>
白雾附着在空杯外沿,留下几个清晰的指印。</p>
一张废弃稿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压在了托盘下方,只露出小小的角落,写着某个街区的号码。</p>
莱利斯收回目光,转过来正视阿德,大副瞬间调整了站姿,表情凝重得如同出征。</p>
“和杜亨相比,巴克对我的威胁,实在是太小了。在海湾发展,如果我手底的人没有个性,没有野心,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情。”</p>
……</p>
太阳沉入海平面,喧嚣和灯火在海湾亮起。</p>
劳里目送着货车远去,对着街道上愁苦的邻居叹气,他转身进入店铺,把拖着疲态的脚步声和叹息,都隔绝在外面。</p>
桌面上摆有摊开的文件,几盘荤菜,还有没醒过的干红。</p>
“额,先生,今天挣了十金鸦,值得庆祝。”</p>
亚当听到这话,从假寐中醒来,微笑且善意地聊了几句,两个酒杯在火光下不算豪迈地碰撞。</p>
劳里懂得怎么打破僵局,但是却摸不准眼前这位。</p>
他这段时间,听从对方的吩咐,做了很多事情,包括摸清楚货站的位置,联络和识别海湾所有车夫。</p>
店铺的底金,街道的人物关系,附近的工作岗位。</p>
“您的野心还挺大,这会很困难。”</p>
知道得越多,在海湾生存就会越危险。</p>
所以他从不去过多打听这些东西,当这几天下来,自己新雇主所想要掌握的信息,已经能够大致出现轮廓。</p>
更恐怖的是,杜亨回来以后,把在屠宰棚发生一切,包括和安格之间的谈话,都聊了。</p>
劳里是不想知道这些的,太危险啦!</p>
他现在已经确定,自己的新老板,并不叫这个名字,甚至想要做的生意,不只是几间店铺那么简单……</p>
“我在船上了,留给我的路,只有划桨或者跳甲板。”</p>
【态度:畏惧不安】</p>
亚当看得见,劳里桌面下的手在颤抖。</p>
“你想要的安稳,是这个世界上,最奢侈的东西,我有信心带给你,随便向哪个神明起誓都行,如果需要的话。”</p>
“我知道的,先生,我并不矫情,我也做过选择。”</p>
能够公开更多事情,是信任且重视的表现,换到大部分雇佣关系里,都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情。</p>
劳里安慰自己,反正也活不了几年,闭着眼走进海里吧。</p>
“您该担心才对,安格他们三个,被您吓惨了,要是太着急去保命,把你的事儿在船长那里抖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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