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蔺时年要去机场，方颂祺半途与他分道扬镳。</p>
虽然开打前她说过是免费的生日炮，但蔺时年还是给她留了卡。</p>
她怀疑他这个中老年人是不是不懂得使用网上银行转账和微信支付宝，每次都用卡。两年来她积累下来的卡大概可以绕地球一周（夸张了喂）。</p>
原先考虑过要提醒他，后来看到过一个笑话，说是一个妻子趁丈夫不在期间出轨，每出轨一次就往床底下放一颗鸡蛋。方颂祺受到启发，觉得正好可以用卡的数量记录她和蔺时年的打、炮次数，遂由着蔺时年用卡。</p>
她也因为每次收到的都是卡，爱上了刷卡的快、感，微信支付宝再便捷，也少了那么点意思。</p>
从旮旯之地回到公寓已是下午，方颂祺关起门补了个眠。</p>
隔天上午她才见着杏夏。</p>
杏夏一、夜未归满面倦容地刚回来。</p>
方颂祺没好奇她上哪儿去。</p>
杏夏倒主动告知：“周泽他爸爸的病情突然恶化，周泽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我去邦忙了。”</p>
方颂祺心头微顿，“会死吗”三个字下意识要问出口，临到嘴边及时止住。</p>
简单地洗漱完，杏夏一头栽进厨房里烧菜炖汤，装好保温盒，拎着又出门，出门前才记起来关心方颂祺失踪了两天上哪儿去。</p>
“进山修仙。”方颂祺嘲讽。</p>
杏夏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含混，未追问，告知：“程全脑袋缝了几针，没什么大事，也没有报警，不过他好像说一定会和你算这笔账。阿祺，你……要不要去找他和解啊？”</p>
“你在开玩笑吗？”方颂祺语气没有很重，但不爽昭示无疑。</p>
杏夏急忙摇摇头，又点点头，发现好像怎么都不对，道了歉，不再多嘴。</p>
方颂祺进房间，坐回电脑前，碰了碰鼠标，黑掉的屏幕重新亮起，现出她写到一半的论文。</p>
她手指放上键盘，想继续。</p>
脑子里挥散不去周泽爸爸病情恶化的消息。</p>
即便当着杏夏的面没问出口，以她之前对周父身体的了解，揣测这次恐怕不会再轻易好转了。</p>
所以老天爷是故意耍她吗？</p>
如果之前周父就顺顺利利死掉，多好……</p>
方颂祺狠狠一砸拳头，将键盘摔到地上。</p>
而晚上七点多钟，她接到周泽通过公用电话打来的电话。</p>
“你先别着急挂，”他很平和，“不是故意骚扰你，是关于我爸的肾想和你谈谈。”</p>
收线后，方颂祺抽了两根烟，觉得不妨可以去听听他怎么说。</p>
…………</p>
医院，亭子里，周泽坐在那儿抽烟，状态远远瞧着就窥出一丝颓废。</p>
发现她现身，他直直望过来，眼神颇有些深。</p>
方颂祺没走上前，就停在亭子外，双手抱臂，一惯地轻佻漫意：“想谈什么，快一点吧。最好十分钟内解决，我赶时间。”</p>
周泽示意身旁的空位：“你过来坐吧。”</p>
“不用了。”方颂祺拒绝，她更喜欢自己站的位置。</p>
手边就是路灯，照出昏黄的光圈，不知名的小飞虫围绕于灯泡下飞舞。</p>
和前两日甘露寺里的那条鱼一样，也是蠢货，追逐着光就来了，早晚得被烫死，死了恐怕都搞不拎清自己的命怎么丢的。</p>
她不过去，周泽便掐灭了烟头过来。</p>
“你再两天要和杏夏一起去dk上班了？”他问。</p>
方颂祺抬起手机屏幕上她设定下的倒计时器：“你还剩8分46秒。”</p>
周泽静静注视她，重新开口时没再扯题外话，如她所愿开门见山：“我可以让我爸签器官捐赠自愿书，给你你想要的肾。”</p>
方颂祺眯眼，待一秒，深知他后面多半还有话：“条件？”</p>
周泽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嫁给我。”</p>
方颂祺挑眉，盯住戒指看两秒，复抬眼看周泽：“求婚的诚意就这点？”</p>
周泽即刻单膝下跪，目光恳切：“阿祺，我们复合，和我结婚吧。”</p>
方颂祺笑，明明已经居高临下了，下巴依旧高傲地微微扬着。</p>
她从他手里接过戒指，摊开自己的五根手指加以比划，嘴里不断地发出“啧啧”声，十几秒后，弯身，冷嘲：“周泽，连个钻都没有，你哪来的脸？”</p>
丢回周泽身、上，她站直腰板：“自己留着施舍乞丐吧。”</p>
“你不是要我爸的肾吗？”周泽拽住她。</p>
“牛乃都有个保质期，何况你爸的肾？”方颂祺轻呵，“现在白送给我我也不要了。”</p>
她甩他的手。</p>
周泽遽然站起，抱住她就吻住她的唇。</p>
挖槽！她被他箍得死紧，好不容易挣开嘴，他居然还跟着咬上来了，疯了似的！</p>
“阿祺，我们重新开始。我真的还很爱你。阿祺……”</p>
方颂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掏出包里的防狼电棒，档力开到最大，使劲戳过去。</p>
周泽很快翻白眼倒地。</p>
方颂祺气得浑身发抖，才不管会不会死人，拿电棒继续戳了他好一会儿，再踩垃圾一样拼命地踹他。</p>
狗崽子！</p>
龟孙子！</p>
用力抹了两下嘴，最后呸地把痰淬他脸上，方颂祺忿忿走人。</p>
…………</p>
医院外，季老幺把车开到巷子口。</p>
沈烨从巷子里走出来，打开车门上车系安全带，笑着道谢：“又麻烦你了。”</p>
“你也知道麻烦？”季老幺埋汰，“你知道不知道你妈妈今儿早上才给我打电话试探我。大哥，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回家？”</p>
“再几天吧。”沈烨低头摆弄着相机。</p>
“捉迷藏玩上瘾了？”季老幺吐槽。</p>
沈烨笑着抬眼，冷不丁看到窗外掠过的一张熟悉的面容：“……翁翠花？”</p>
“啥？什么花？”季老幺丈二头脑。</p>
“停车停车！”沈烨急急喊。</p>
喊得季老幺一个激灵以为出大事，猛地靠边刹住。</p>
沈烨打开车窗往外伸出半个脑袋，却没找到人。</p>
“你干什么？”季老幺不禁也往他那边的方向张望，“发现熟人？”</p>
搜索无果，沈烨收回视线，取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的“翁翠花”，准备发条短信问她现在人在哪儿。</p>
刚打出一个字，他蓦然顿住。</p>
他这是在干什么？</p>
“喂喂喂喂喂！”遭到忽视的季老幺生气了，“你再这样就别再找我给你充当免费司机了。”</p>
“抱歉抱歉，”沈烨收起手机，“我眼花，看错了。”</p>
…………</p>
当天夜里，杏夏又夜不归宿。</p>
翌日清晨方颂祺难得勤快地亲自下楼去小区外的早餐铺吃早餐，在此之前顺便跑了个步——那晚在山里的夜跑，勾起她些许运动的瘾儿。</p>
不过这三分钟热度，在感受到晨间气温的同样不友好之后，果断消散。</p>
一回到公寓就去冲凉，出来后，客厅里，杏夏站在餐桌前唤她：“阿祺，你起床的时间刚刚好，今天是特别难排队的张大婶家。”</p>
声音完全昭示了她的快乐。</p>
而尚未走到她面前，方颂祺就看到她的手指上多了枚眼熟的戒指。</p>
“周泽送你的？”</p>
“啊？”杏夏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颇为局促地交握起手挡住，有些难为情，更多的是幸福之色，“嗯……”</p>
“求婚？”方颂祺接着问。</p>
“没，不是。”杏夏快速摇头，“只是一个礼物。”</p>
“噢……”方颂祺拖长尾音，背过身去打开冰箱拿东西，鼻间嗤出丝笑，“人渣就是人渣，我丢还给他让他收回去施舍乞丐，结果他捡起来打发你了。”</p>
随之传出的是豆浆打翻的动静。</p>
方颂祺转回身。</p>
杏夏低垂脑袋，手忙脚乱地用抹布围堵液体，却还是阻挡不住它们顺着桌沿滴落地面。</p>
“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说完方颂祺要回屋。</p>
“阿祺……”杏夏唤了她，“谢谢你特意告诉我。其实他给我的时候，说过这原本是买给你的，只是我不介意。当作我邦忙照顾他爸爸的谢礼。”</p>
方颂祺自行解读言外之意，不就是要外人以后不要再闲出屁来去管她和周泽的感情喽。</p>
呵呵，那她还真是多虑了，她丁点儿不想管。</p>
…………</p>
享受完最后一个空闲的周日，迎来的周一便是上岗dk的日子。</p>
各人的岗位安排，是在岗前培训的第十天公布的。</p>
当天她正被困在甘露寺里要死要活地抄《往生咒》，后来才在自己的邮箱里看到邮件，通知她正式报到当日的流程和注意事项。</p>
而她的具体岗位，是dk下面的鎏城日报，自然不是边缘岗位，但和程全他们原本所设想的有偏差。</p>
不知道这岗位是确确实实为随机分配还是蔺时年也插手干涉了，方颂祺躺尸了两天，勉勉强强说服自己接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