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耀现在手头上的事儿很多，但鬼眼门的事儿，显然是头等大事。</p>
余耀一边想着，一边灭了烟，不经意间朝房门一瞥，却见门口有人在探头打量。</p>
看到余耀之后，两人打了个对眼，余耀笑了笑，走向门口，来人便也把门给推开了。</p>
这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穿了一件老式的灰色呢子大衣，围了条格子围巾；方脸盘，架一副黑框眼镜；手拎一个黑色大提包。整体给人一种老派古板的感觉。</p>
“外边冷，快请进。”余耀招呼道。</p>
男子进屋之后，先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眼镜上的雾气。重新戴上眼镜之后，“老板，咱这是刚开的店么？”</p>
“很多年了，看来您是不常来，不过我前些天重新装了装。”</p>
“噢，之前确实没注意。我记得原先老街西头有间集宝轩，这是不开了么？”</p>
余耀一听，不由看了看他的提包。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不是买东西，而是要卖东西，许是以前在集宝轩卖过。</p>
“半年前就不开了，现在改五金店了，要是从西头来，应该能看到吧？”</p>
“是啊，我从西头一路走过来的。还有两家古玩店没开门。”男子笑了笑，“老板这么年轻，就开古玩店，厉害啊！”</p>
“混口饭吃。”余耀转而直接问道，“我看您这意思，是有东西要割爱？”</p>
“见笑了，快过年了，手头有点儿紧。是打算出两件家里的老东西。不知道这里收吗？”</p>
“合适就收。”余耀招手，“先坐下喝口茶？”</p>
“不用不用，既然这样，那就直接看看吧？”</p>
“也行。”余耀说着，将男子让到了柜台边上，自己到了柜台里面，接着取过了一块垫布铺开。</p>
男子则低头打开了提包，“有两件，先看看玉件吧？”</p>
“随您。”</p>
男子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取出，放下。</p>
小件，和田玉巧雕。这块和田玉的原料，应该是青白和白交接的部分，一白青白，一半白。利用两种色差，各雕了一只獾，头尾相接，抱成一团。</p>
取其谐音，这叫“双欢”，和福寿（蝙蝠寿桃）、马上封侯（猴在马上）、一路连科（鹭鸟莲花）等等类似，是玉雕上常见的吉庆题材。</p>
清末民初的玉件。</p>
“这件可以。不知您想怎么出？”</p>
“老板看能值多少？”</p>
这话一出口，便知是个外行。当然，外行不一定不懂手里的东西，但必定是不了解行里的路子。</p>
要是行里的老油子，也可能会探价，但往往会说，“您看着给吧。”</p>
按说呢，这两句话其实是一个意思，可是男子这个问法儿，露怯，也生硬。</p>
余耀笑了笑，这算是新装修后第一个新顾客，他也不想欺生，挺实在地说道，“我收了也是要倒手的，肯定得留出利市。您这件双欢，晚清的东西，扬州工，小件，刀法不算很细腻。常规收货五六千就到顶了，我带彩头给您八千。”</p>
“行价不是这样吧？”男子眉头大皱。</p>
余耀笑笑，没说话。</p>
这话没法接。刚才已经说明白了，收货要留出利市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