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正在藏书房里啃那些厚重的典籍，忽听大殿上传来盈盈笑语，猛地心中一动。</p>
这声音那么熟悉，分明是她。</p>
那个魂牵梦萦的人。</p>
快步走上大殿，果然见到一袭雪袍，纤尘不染的身影。</p>
只听广刈在恭贺凌霄。</p>
“师妹当日在金止山一战，御龙剑所向披靡，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宗主果然慧眼识珠，今收师妹为亲传弟子，将来就是衣钵传人，可喜可贺！”</p>
凌霄浅笑。</p>
“师尊他老人家要求甚高，我资质浅陋，怕达不到他的要求呢，谈不上衣钵传人。”</p>
如今她拜了昀虚为师，称他为师尊，而世怀仍是师父。</p>
“对了，金止山一战广茹师姐受了重伤，听说一直不太好，怪我一直不得空，今日才来，不知道她如何了？”</p>
广刈闻言叹气。</p>
“你去看看她吧。”</p>
说罢伸手引路，二人转头，见到了陆一明。</p>
凌霄的眼中出现一丝异色，但转瞬即逝。</p>
“原来是一明师弟，听说你千里寻来九叶一枝花，为广茹师姐治病，真是费心了。可否劳烦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广茹师姐？”</p>
广刈听说，便拱手退走。</p>
大殿上只有凌霄飘然而立，傲然出尘。</p>
她一步步向陆一明走来，眼中颇有探究意味，深深地望着他。</p>
陆一明不习惯这样的注视，心底有些忐忑和紧张。</p>
接过刚才的话，陆一明低声答道：“不敢说费心。我只是心存愧疚，想要为师姐做点什么。”</p>
“心存愧疚？”凌霄在陆一明对面站住，隔着半丈距离，能够嗅到她身上幽幽的樱花香，依依袅袅，婉转回环。</p>
陆一明点头。</p>
“我回来之后才知道，师姐曾经替我挨了七十道失魂锏。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被那野猪妖重伤。”</p>
凌霄眉毛略有挑起，失魂锏的事她自然早就知晓，但她没想到广茹一直瞒着陆一明。</p>
“你回来之后才知道？”</p>
陆一明老老实实点头。</p>
凌霄眸中更有异样光束闪动。“那么，你自己挨了三十道失魂锏，昏过去之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全都不知道？”</p>
她紧紧盯着陆一明的眼睛。</p>
陆一明听她说得奇怪，晕过去后，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吗？我不是一直在床上躺尸吗？</p>
凌霄从他的眼睛里，没有看到慌张、逃避，也没有看到热烈、情动，而是完完全全的迷茫、困惑。</p>
她垂下眼帘，羽扇一般浓密的睫毛覆盖住深色眸子，在眼睑投下阴影。</p>
陆一明越发奇怪，甚至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惹得女神不高兴了？</p>
“凌霄师姐，我当时半条命都去了，要是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请你千万不要介意。”</p>
凌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升起，一双晶亮的棕褐色眸子，深深看向陆一明。</p>
这短短一瞬间，陆一明仿佛心遭电击。</p>
他觉得，那双眸子当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向自己涌来。</p>
但是太仓促了，他还未来得及将那些千言万语一一读懂，一瞬过后，凌霄又挂上了标志性笑容，温和谦逊，有礼有节。</p>
那晶亮眸子也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涌出的千言万语，一下子失去源泉，像风中薄烟刹那消散。</p>
“一明师弟，言重了。当时你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昏迷不醒。”</p>
陆一明松一口气，还好，女神没有生气。</p>
但是心中又隐隐有些失落。那些薄烟一般消散的千言万语，他总觉得自己理应要抓住才是，却全都错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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