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九接着介绍道：</p>
“不过私盐贩不是谁都能抓的，有些我们弓兵也不敢惹的。”</p>
“为何？”</p>
“贩私盐的很多，有些是做官的，是有背景的，我们不能抓。有些也是大富商，跟我们曾巡检关系交好的，我们也不能抓。”</p>
李亭笑了，这个很好理解，点点头道：“我懂了。”</p>
郑云九连忙摆手道：“还有一种，更不能抓。”</p>
“什么人啊？”</p>
“水贼哪吒的人。”</p>
“哪吒？”李亭没想到竟然闹海的哪吒来了这里。</p>
“哪吒，是他的绰号，没人知道他的真名。他是商水人，水性极好，操舟驾帆都不在话下。他手下有一千多水贼，就在这沙河颍河的水面上，来回作案，根本没人敢惹。因为没有人打的过他。</p>
凡是要找他麻烦的，都被他丢进河里。所以大家用哪吒称呼他，意思他像哪吒一样能够闹海，在水里面，他就是无敌的。</p>
我们当然也不敢惹他，所以，凡是哪吒的船，我们从来不查。”</p>
李亭没想到，水贼猖獗到如此的程度。</p>
郑云九接着说道：“另外就是查逃兵。逃兵也是很有钱。这些年，天下大乱，当兵的就是最挣钱的。无论是官兵还是造反的贼寇兵，逃兵没钱的很少。</p>
出兵要军饷，打仗要军饷，立功有封赏，还有他们打一个地方，抢一个地方。他们钱多着呢。</p>
这么挣钱，你说他们为什么当逃兵呢。抢多了，就想藏起来呗。不然有命挣钱，却没命花钱。有的人甚至抢到有钱的大户人家，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你说他还当什么兵，他就偷偷跑掉呗。这样的逃兵，才是我们最该抓的。当过兵的，跟其他人走路都不一样，这个最是容易发现。有些带的钱多，船舷吃水很深，这些也是很容易发现。”</p>
李亭点点头，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他这里吃的还不错，原来平日里收入是还可以的。</p>
郑云九接着讲道，“我们抓人，都是什长带队，分别去不同的地方。当然有些地方就肥一些，有些地方就瘦一些。这个全看给巡检大人关系如何。”</p>
“我们巡检大人，最是体恤兄弟。别人眼里，我们这是贱役，其实我们这里，挣钱都快赶上那些逃兵了。</p>
每查一个逃兵，他身上的钱，我们兄弟就可以留一成，剩下的三成就是巡检的。剩下的都要交给县里。</p>
我们这里很多什长都很有钱，李什长，你背景硬，我看你很快也能挣到大钱。”</p>
李亭微微一笑，看着面前已经三十出头的郑云九，有些不解地问道：</p>
“老郑，按说你也该挣不少钱啦？”</p>
老郑羞赧的一笑，甩了甩手道：“我以前脾气不好，跟好几个什长都打过架，所以挣钱的时候，就没我的份。”</p>
“他们都打不过你？”</p>
老郑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p>
迟了一下，抬起头，连忙摆手道：“李什长，实在是他们太过分。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欺负人。”</p>
看郑云九也是直爽的汉子，受人欺负还手，按说也是常理。可毕竟这是队伍，最讲究上下关系，岂能任由你乱坏规矩。</p>
他不受待见，那是自然的。</p>
李亭现在吃饱饭，也算有了五成的力气。</p>
“老郑，那我问你，这里什长是不是可以不要手下的弟兄。”</p>
“那是自然，长官说了算。”</p>
猛然间，老郑意识到什么，有些惶恐地看着李亭，连忙摆手道：“李什长，我可没做什么啊，你不能赶我走啊，我家里还上有老母，需要我月月给送粮食啊。”</p>
说着话，老郑都要哭出来。</p>
“你把我摔倒在麦秸堆上，我就留下你。”</p>
李亭站起身，冲着老郑说道。</p>
老郑直脾气，再加上摔在麦秸堆上，也不会受伤，他二话不说，腾地站起身来。</p>
他伸出右手就来抓李亭，李亭眼疾手快，早就一伸手，猛地一拽老郑，同时脚下对着的小腿肚猛地一脚踹过去。</p>
“啪嗒”一下，老郑趴在麦秸堆上。</p>
李亭还没正式打，只是试试他的力气，没想到，他力气还真不小，好在李亭出手快，第一下，先制服了他。</p>
“起来，再来！”</p>
郑云九没心没肺地起来，呼地又扑向李亭。</p>
李亭使出以前在部队所学的招式，跟郑云九打起来。</p>
郑云九力气大一些，李亭功夫高，下手快，连连将他摔倒。</p>
直到摔倒到第十五次，李亭终于力气不支，才被郑云九放倒在麦秸堆上。</p>
躺在麦秸堆上，李亭哈哈大笑道：“老郑，你留下了，以后就跟着我。”</p>
老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李什长，你要是力气足的话，两个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你出手太快，下手的招式实在太巧了。我竟从没见过有人用过这样的招式。”</p>
李亭微微一笑道：“这是我跟一个叫解放的高手学的。”</p>
“那个解大侠肯定是天下无敌的。”</p>
“恩。”</p>
两人起来又聊了一阵，时间已经很晚，好像这里也没其他声音。</p>
李亭好奇道：“这巡检司其他人呢？”</p>
“哎，现在有钱了，谁还住这里？这两年，逃兵特多，抓一个都是上千两银子。他们都不住这里了。现在一到夜里，就剩下我这样的没攒到钱的十几个人看家啦。我们这些人也是盼着抓一些有钱的逃兵呢。”</p>
“那么好抓吗？”</p>
“一个人逃的都好抓，人多就不好办了。”</p>
“那平时有操练吗？”</p>
“早就不操练了。我们当兵的不怕操练，那些当官的都不愿意吃苦，当然就不操练了。”</p>
李亭叹口气，这个世道，果然是明朝末年。</p>
第二天一早，李亭就在郑云九的陪同下，去见曾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