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现了。</p>
水莲发现她的魂都丢。</p>
夜深人静，她还是会偷偷跑去山洞。</p>
山洞里没有他，却全是他的影子。</p>
她就那么静静的坐着，静静的想他。</p>
她忽然明白了，他说的相思入骨。</p>
她日渐消瘦，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p>
她拿着树枝一遍一遍在地上写着三个字，他说那三个字是她的名字。</p>
小石头忧心忡忡，好像无论他捡多少豆，拾多少柴，采多少蘑菇，摘多少果子也换不来娘亲的笑脸。</p>
娘亲，娘亲，我想认字，你教我写字吧。</p>
小石头觉得只要他读书写字，母亲就会高兴起来。</p>
就像以前城里那些大孩子，他只要早早完成先生留下的功课，他们的母亲就会很高兴，很高兴。</p>
荒山野岭，我去哪里给你请西席先生？</p>
你知道请先生需要多少钱吗？</p>
一个月十两银子，我们一年也挣不来这么多钱啊。</p>
娘亲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p>
娘亲，我不读书了，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p>
小石头紧紧抱着娘亲，娘亲却一把将他推开。</p>
她很生气，她的生气渐渐变成了悲伤，很悲伤。</p>
她从来不敢奢想过自己喜欢的东西，有时候她连看都不敢看。</p>
别人有珠钗，她连枝银簪都没有，别人绫罗绸缎，她粗布麻衣，连带颜色的花布都不敢打听价格，别人买鱼买肉，她连肉摊都不敢靠近……</p>
她在田里面埋头种瓜种豆，收成好的时候，用那可怜的余粮换几个铜板，可那几个铜板还没捂热，小石头病了，婆婆病了，她浑身上下又没有一文钱了。</p>
她时常感觉她喘不上气来，她时常感觉悲伤绝望，她时常想要痛哭一场，却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p>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p>
终于，终于有人送信给她，信里面说，他很快就会回来，他回来便会迎娶她。</p>
随信而来的是一套大红嫁衣和一副奢华得凤冠。</p>
凤冠上镶嵌着珍珠，颗颗饱满圆润，华光溢彩。</p>
大红嫁衣轻柔奢华，在阳光下泛着水纹的五彩波澜，比她见过那些大家小姐身上穿的布料还要好。</p>
平生第一次见这红衣，她粗糙的手连摸都不敢摸。</p>
大红色的嫁衣啊，是正妻，是八抬大轿娶进门的结发夫妻。</p>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p>
原来他给她的承诺都是真的。</p>
她开始不停的洗手，她想把手上的老茧全部洗掉，她依稀记得，她被婆婆从水里救出来的时候，她的十指也曾经如春葱般嫩白。</p>
那几天，一直在下雨，不停的下雨。</p>
小石头不见了，婆婆也不见了，他们去打水，随着山洪爆发，没了。</p>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没的。</p>
终于，没有牵挂了。</p>
她哭，她笑，她状若疯癫，想要就这么跟着山洪去了也罢。</p>
他来了。</p>
他从那波涛汹涌的山洪里抱住了她。</p>
她靠在他的怀里，他的气味清新温暖。</p>
那温暖气息平息了她所有的痛苦与恐惧。</p>
她收拾好自己，穿上了大红嫁衣。</p>
终于，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飞舞在她的身上。</p>
那衣裳很合身，她很美。</p>
他说过，她是天下最美的女子。</p>
穿上嫁衣得她一定更美。</p>
终于不用再过那种居无定所，四处逃亡的日子了。</p>
终于不用再过那种过完今天愁明天，一辈子抠抠索索，紧紧巴巴，受尽白眼，受尽欺凌的日子了……</p>
那一天，他酩酊大醉。他告诉她，他叫李惠文，他把他残暴无道的哥哥慧贤帝打败了，他是惠文帝，而她就是一国之后。</p>
那一天，他告诉她，他教她写的那三个字是她的名字——凤天羽。</p>
那一天，他还说，你看没有他，你真的爱上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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