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楚国多灾多难，也是云湛哥哥和倾城姐姐想尽办法拯救天下，你知道的我父皇母后沉疴难除，痼疾难愈，经常要闭死关才能熬过这些年……”</p>
所以，你们都喜欢拿别人的人命做人情？</p>
所以她可以玩弄手段，拉无辜之人同她一起坠入悲苦？</p>
人欠下的债总归要还的，你还了这边的债就会欠下那边的债，因果循环，永远都算不清了。</p>
玉笙闭着眼睛，沉睡不语。</p>
“玉笙，没有给别人选择的人通常也没有选择。”</p>
慕小五始终握着她的手，她慢慢睁开眼睛。</p>
“慕小五，你说，如果人人都装睡，这个世道会变成什么样？”</p>
“慕小五，什么是选择？”</p>
“选择无非不过两种，一种是伤害别人保全自己，另外一种就是无论什么样的后果都自己承担。”</p>
“人最难得，最高贵的品质是什么？”</p>
“是无论经历多少伤害，也永远保持一颗初心。”</p>
“很显然，当年我们都曾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那么我赎罪了吗？你又赎了多少罪？”</p>
“人生不是我们亏欠了谁，就必须纵容她为所欲为。”</p>
“一个人为了在罪恶之中惨痛的活下来，去改变自己，融入罪恶的时候，便已经错了。”</p>
“生而为人，我们要做的是变成那些伤害我们的人再去伤害别人，来减轻自己的痛苦？还是要在荆棘中努力爬出来？”</p>
“虽然从荆棘中爬出来会很痛苦，很绝望，会遍体鳞伤，伤痕累累，可终究我们还是保持着作为人应该有的清醒，而不是变成荆棘，去困住别人。”</p>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可怜，可是人的善心，人的怜悯，终归还是有私心的。”</p>
“大道无情，我今天也拿来用一用吧，慕小五，我们能做到无情念，无杂念，无执念，无一切妄念吗？”</p>
“人生在世，你能做到对万事万物平等相待，对天下苍生一视同仁？”</p>
玉笙眼眸清明透亮。</p>
清醒，她面对着他，很难得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p>
“天下苍生在我手中，所以我不能徇私？”</p>
慕小五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她感觉到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p>
这种感觉很熟悉，仿佛她无数次听见过这个心跳的声音。</p>
“玉笙啊，你真无情，从第一次见到你，你就这么无情。”</p>
“无情不过是压抑的后果，人应该顺其自然，才活的洒脱。”</p>
“太上忘情，忘情是寂焉不动情，若遗忘之者。”</p>
“最上忘情，最下不及情，然则情之所钟，正在我辈。”</p>
“玉笙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无情，这么想忘了我，是因为你对我有情吗？”</p>
慕小五明亮的黑瞳风华流转，宛如万迭烟波一般深湛不见底望着她，很期待的问。</p>
“我不是无情，我是清醒，李煦阳，你叫你一声，你敢应吗？”</p>
玉笙轻笑一声，闭上眼睛。</p>
“算我对你不起。”</p>
慕小五无奈一叹。</p>
第二天醒来，玉笙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p>
没错，那个房间只有一张床，那个慕小五将她禁锢在怀里，还在睡。</p>
他们咫尺相近，他们鼻息交缠，他闭着眼睛，显得那么岁月美好。</p>
玉笙的手指划过他的眉眼，划过他的脸庞，被他一口咬住。</p>
他轻咬住她的手指，笑眼弯弯。</p>
他说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一睁开眼睛看见个小无赖调戏他。</p>
小骗子还是很喜欢骗人。</p>
那一天天气并不好，没有太阳，天青色仿佛在等烟雨。</p>
他拉着她，让她给他梳头发，梳不好是要受到惩罚的。</p>
惩罚是什么？</p>
罚你永远不能离开我。</p>
她的手指穿过他的黑发，为他束上玉冠。</p>
他为了蒙骗世人，用六根银针封住了六识，浑身灵力全无。</p>
他们近在咫尺，现在杀他是不是易如反掌？</p>
毕竟她现在这么惨，全都拜他所赐。</p>
他以前堂而皇之的禁锢她，如今悄无声息的隐藏她，不就是为了让人找不到她。</p>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地方应该有一个结界，阻挡住了那个真正要给她东西的人。</p>
“玉笙，今天想吃什么？”慕小五问。</p>
“采点蘑菇，抓只兔子，乱炖。”玉笙回答。</p>
看来他是彻底要禁锢她了，居然无论采蘑菇还是抓兔子他都握着她的手，始终不肯松开，仿佛他一松开，她就不见了似的。</p>
其实确实如此，但他还是思虑不够周全。</p>
想要禁锢一个人不能只拉着手的，要把人用绳子绑起来才好。</p>
天空飘起了冷雨，玉笙忍不住打了个冷战。</p>
这么冷的天得赶紧回家才好。</p>
可是兔子跑的太快，一只手实在不好抓，尤其是他现在是个普通人。</p>
“玉笙你不要乱动，我马上回来。”</p>
不动就不动，玉笙满口答应，甚至对他十分依依不舍。</p>
可是你看慕小五刚刚松开她的手，按住一只兔子，再一回头，玉笙就消失不见了。</p>
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个无影无踪。</p>
他第一次神色慌乱，任由那只兔子逃走。</p>
“玉笙……玉笙……”</p>
他心急如焚的呼唤她的名字，他在山野间慌乱的寻找她的身影。</p>
他拔下了插在他肋间，他耳后，他头顶上的六根银针。</p>
他袖中滑出一柄剑，揽天剑出，谁与争锋。</p>
但是那把剑该砍谁呢？</p>
其实玉笙就站在他面前，可他什么也看不到，就算他拔出了六根银针，就算他现在实力强横到樯橹灰飞烟灭。</p>
她站在一把伞下，一把黑色的伞遮住了她，也遮住了他的眼。</p>
他看着他由欢喜到震惊，由震惊再到颓败，由颓败到悲伤，心中莫名的开心。</p>
慕小五啊，原来他没有她，居然是这副模样？</p>
多可怜？多可恨？</p>
玉笙在伞下一直躲着他，然后跟着伞下的人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远。</p>
“李煦白？”黑色的伞下，有一张与慕小五何其相似的脸。</p>
不用猜就知道是李煦白。</p>
“凤煦白。”那人笑道。</p>
“还真不改回来了？”玉笙笑问。</p>
十几年前，他们也算是有一年的同门之谊。</p>
“不改了，我如今是景星凤凰一脉的唯一传人，怎么能改？”</p>
“玉笙，你看看我这几个兄弟，当皇帝的当皇帝，谈恋爱的谈恋爱，一个个的六根不净，谁能撑起景星凤凰一脉？”</p>
凤煦白举着拿把伞，长吁短叹。</p>
“是，幸好煦白你光风霁月，胸怀坦荡，六根清净，才能撑起景星凤凰。”</p>
玉笙拍马屁道。</p>
“玉笙，你又欺负我。”凤煦白脸一白，惨兮兮的抱怨。</p>
“我哪里欺负你，我怎么敢欺负你？你们啊，总是喜欢冤枉我。”玉笙嗔怪道。</p>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不要把他们和我扯在一起，还是我们扯在一起比较好。”</p>
凤煦白熟稔跟玉笙勾肩搭背，言笑晏晏。</p>
“那别惊雨你什么时候见一见？”</p>
那张笑脸特别像慕小五，玉笙抛出杀手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