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根被一瞬间扯断，思解语痛的撕心裂肺。</p>
她趴在地上控制不住的剧烈的震颤，虚弱的声音仿佛令人听不见。</p>
“要不你先猜猜看？”王尊低头，轻轻踢了她一下，就好像在踢一条快要死了的野狗一样，心情舒畅的笑问。</p>
“你是在为一个女人报仇吗？我一生杀得都是女人，她们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她们整日家勾引慕小五，就是企图借着他的东风一步登天，作威作福，多不要脸，我杀她们是为慕小五除去祸患……”</p>
思解语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王尊那一脚让她尊严尽丧，痛不欲生，可是她依旧愤怒，不甘，痛苦，疯狂的笑道。</p>
“算了，我不想听你们那些拈酸吃醋的糟心事，还是我自己跟你捋一捋我们之间的恩怨吧，也让你死个明白。”</p>
王尊瞥了一眼伞下那斑斓的鲜血眉开眼笑，好整以暇的开始讲述他们之间的恩怨。</p>
“说起来我们的仇怨有点久远，想当年你那时候还小，不记得也怪不得你，况且你对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德行，又怎会单单记住我们兄妹俩呢？”</p>
“没关系，我来提醒你，当年你五六岁的模样，出门要买糖葫芦的时候，你记不记得跪在你们家门口的那对兄妹吗？”</p>
“你大概不记得了，我再提醒你一下，就是那对连一文钱也拿不出来，却哀求你们治病救人的兄妹，想起来了没有？”王尊蹲下来，静静的看着思解语，唇角笑容冰冷在脸上。</p>
“那个时候每天都有人跪在我家门口，求我爹爹给他们看病，我……不记得了。”思解语浑身剧痛到根本无法动弹，惨笑道。</p>
“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我记得你那时候一身的月白缎的小袄，上面绣的是富贵牡丹，头上簪着一支镶着玉石的小花簪，颈上戴着金灿灿，黄澄澄的项圈，当真是好漂亮，好气派，好富贵的千金小姐。”</p>
“当然后来我才知道单你头上那支花簪，就足够平常百姓一辈子不愁吃喝。”</p>
“人之初，性本善，像这样千金小姐，本应该善良又可爱，可是你却捂着鼻子命人一脚把我们踹开，你说我们兄妹又脏又臭，像臭水沟旁捡东西吃的野狗。”</p>
“你说我们活成这样为何不去死，像我们兄妹这样命贱如蝼蚁的人，活在世上简直就是有碍瞻观。”</p>
“你说我们没有钱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不一死了之，免得连累别人？你还让我们兄妹死得远远的，不要死在你们家门口，晦气的很。”</p>
“呵呵，那么小的小姑娘，长得圆嘟嘟，胖乎乎，白嫩嫩的跟块豆腐似的，说出来的话怎么就那么恶毒？”</p>
王尊仿佛再说别人的故事一样，慢而轻柔的说道。</p>
思解语的血一直流，他用扇子沾着她的血画了一个小孩子，小孩子短胳膊短腿，头上带着花簪，颈上戴着项圈，和王尊形容的一模一样，只是小孩子眼睛，鼻子，嘴巴全部血红一片，看得人胆战心惊。</p>
“你母亲啊，是个美人，就算不知道嫁了多少丈夫，也依旧那么明艳动人，依旧那么狠心狠肺。”</p>
“我当年对你父亲起誓，只要他能救一救我妹妹，哪怕救不活，我王尊也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生为你们思家当牛做马，死为你们思家结草衔环。”</p>
“可是你母亲呢，你母亲说只要你父亲救治我妹妹，她就带着你永远离开，永远不让他找到你们。”</p>
“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母亲带你离开，我就会在路上伏击你们，让你们这两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跪倒在我身前，让你们痛哭流涕的求我原谅，然后我再杀死你们，让你们也尝一尝绝望的感觉。”</p>
“可是你说，你父亲为什么对我们那么狠心，对你却那么好，好到百依百顺，见死不救？”</p>
“后来我妹妹死了，她死的时候才七岁，她浑身瘦成了一把骨头，咳血而死，她的死让我永远记住了你，记住你们一家三口，我无数次在梦里梦见你们一家三口像你现在这样，如一条丧家之犬，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p>
栩栩如生的画最后一笔落下，王尊笑得如释重负。</p>
现如今他真的做到了，让那个羞辱他的千金小姐，跪在他面前，悲惨如一条在臭水沟找东西吃的狗。</p>
“呸！”思解语自然明白王尊最想做的就是羞辱她，羞辱她就相当于羞辱她父亲。</p>
“放心，我是不会原谅你们的，一条人命啊，当年竟然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来救一救我们。”</p>
“你看，无人伸张的正义，就会变成无数条人命，终有一天会报应在你们自己身上。”王尊在那个小孩的身后又画了一柄刀，一柄斩头刀。</p>
“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你落入我父亲手中，我让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思解语止不住颤抖，强撑着自己那颗崩溃的心，狠毒的说道。</p>
“别指望你父亲了，没有人来救她，也自然没有人来救你，四王爷牵扯着你父亲的势力，当今圣上牵扯你父亲的人，要不然她怎么会选择这个时间逃跑，你怎么会来选这个时间来杀她，我又怎么会选这个时间来杀你？你是螳螂，我是黄雀，你猜猜我身后还有什么人？”</p>
玉笙苦笑，那她就是那只可怜的蝉，而且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蝉。</p>
“好了不用猜了，我只能告诉你，就算你至亲至爱的父亲来了，你思解语造反逼宫，是叛贼啊，按律当剐，就算再活一次，为了彰显皇家的尊贵，也是要被斩杀与午门。”</p>
“你父亲用邪门歪道的手段救了你，让你苟活于世，你就应该安安稳稳，别到处惹事生非，你看你漏了馅，谁还能救你？”</p>
“你父亲敢明目张胆的来救你，就是与你一起造反的同党，你要你父亲怎么死？”</p>
“算了，我们不提你父亲了，还是说说你吧，你想怎么死？把你丢进食人草里面是不是太便宜你了？”</p>
“当年大周有一百种酷刑，很多人要求废除，是你父亲极力保留下来，他说酷刑废除，只会让坏人更加肆无忌惮，更加无所顾忌的迫害好人。”</p>
“所以为了好人，也应该留下酷刑惩罚坏人，只有让坏人从内心惧怕，让坏人得到他应有的惩罚，方显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这个世界才会太平。”</p>
“你看，你滥杀无辜，是不是一个坏人？你是不是该受一受惩罚？你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别总活在你父亲羽翼下，也该自己承担自己做下的孽了。”王尊灿烂一笑道。</p>
“你放心这些年来那些酷刑我没掌握九分也掌握了八分，不会让你轻易死了，也不会让你父亲轻易找到你，你父亲那么忙，你乖一点，合作一点，等我把你办成铁案，我们自然会让你们父女见面怎么样？”</p>
王尊把思解语打晕，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再转头时，玉笙已经消失不见了。</p>
“呵呵，我说我不是来挡你的路你还不相信，我知道你还在这里，你身上有血气，能让思解语露出破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说让我怎么还？”王尊对着虚空，笑问。</p>
“那就烧了这一片食人草吧。”</p>
玉笙在他们闲聊恩怨的时候，早已经又加了几件衣服，彻底掩盖住了身上的鲜血，所以现在谁也看不到她，但可惜她流的血太多了，血气的味道还是遮不住的。</p>
“平生第一次，不对，是平生第二次做好人好事，玉笙，真的是不能和你牵扯在一起，你看这才多一会儿，我一个十恶不赦，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的坏人竟然也要斩妖除魔，匡扶正道？”</p>
王尊拎着思解语朝着玉笙一步一步走来，那无奈一笑，让玉笙不得不抬起伞。</p>
“那你为什么不走正道？就因为被人伤害过？还是当年救你们之人不是好人？”</p>
王尊竟然承认自己是个坏人，那岂不是也承认慕倾城不是什么好人，要知道他之前，亦或者现在一直听命的人是慕倾城。</p>
当年王尊求不得思屠城的帮助，后来恐怕是被慕倾城招至麾下，为她当牛做马，做尽坏事？</p>
之前那个女鬼是他的手笔，如果他听命与慕倾城，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坚定的守在那里，等女鬼失去理性，到处杀人再离开？</p>
难不成这货还残存着一丝人性，才会对她放水，让她轻易带走女鬼，轻易破了什么阴阴阳阳的阵法？</p>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现在他会不会烧了这一片食人草，放她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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