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慕云空和周自横虚弱唤道，却被别惊风一手拉住一个：“既然你知道自己做什么，那我们走了，改日给你送大礼，师兄，给你道声恭喜……”</p>
可怜慕云空，周自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根本还没来得及和玉笙说上一句话，就那么擦肩而过，各回各家。</p>
“玉笙，玉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为什么要救他，你又为什么要放走我们的敌人，玉笙，要不是因为他，要不是因为他们，你怎么会死，燕北落怎么会死，他们可是害的你差点灰飞烟灭，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p>
别惊风带着楼心痕，与玉笙交接慕云空，周自横，横星幽提着刀，大声的叫嚣，若不是薛子翰抱着他的腰，拼命的拦着他，说不定他会直接冲过来，把楼心痕，把慕云空，周自横以及别惊风碎尸万段。</p>
“玉笙，你就这么放了他们，你对得起师父吗？当年师父把心给了你，师父死了，师父没有灵魂，可是师父却无时无刻不担心你……”</p>
“当年你问我，师父受了什么伤，怎么嗓子那么长时间还不好，师父哪里是受伤，师父的尸首是腐烂了，师父腐烂了，也要每天夜里从土里爬出来，教你练剑，教你修行，难道你都忘了吗？”</p>
“玉笙，师父死了也不放心你，也要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告诉你，就是怕你吃亏，怕你上当，可是你怎么做的？你对得起师父吗？你对得起师父给你的那颗心吗？玉笙，我们跟楚国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不死不休，不死不休……”</p>
横星幽提着刀，在舒老将军面前，在所有的将士面前，一句一句的质问玉笙。</p>
所有的人静静的看着她，希望她给一个答案，一个他们满意的答案。</p>
“玉笙，你还是杀了我吧。”</p>
楼心痕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好像一只误入狼窝的羊羔，在下一刻就被一群狼撕的粉碎。</p>
“莫怕，不碍事的。”玉笙握住了他的手，笑了笑，轻轻的说道。</p>
“玉笙，何必呢，何必为了我弄得自己孤立无援？”</p>
那双温暖的手，那双梦寐以求的手，终于握住了他的手，楼心痕却是苦笑。</p>
他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握住了他的手，说出了很多人，很多男人打心底里想听的那句话。</p>
不知道慕小五知道了会不会气疯，反正慕小七气疯了。</p>
“玉笙，我现在就杀了他，为燕王殿下报仇，为我们北落师门报仇。”</p>
薛子翰松了手，横星幽冲了过来，冲到了楼心痕面前，提刀便砍。</p>
“星星，你转世投胎去吧……”玉笙轻轻的抬手，接住了横星幽的刀，把楼心痕挡在身后。</p>
“玉笙，你说什么？”横星幽举着刀，仿佛听错了一般，怔怔的问。</p>
“星星，你转世投胎去吧，你不属于这里。”</p>
玉笙抬眸，静静的看着横星幽，再一次清清楚楚的说道。</p>
“转世投胎？”</p>
横星幽的刀落了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手化成了惨白的骷髅，他摘下头顶的斗篷，摸了摸脸，他的脸上早就没了血肉，他又拽了拽自己的头发，头发一把一把的掉了下来，徒留一颗光溜溜，白森森的脑袋。</p>
没错，他死了，他早就死了。</p>
北落师门被灭的那一天他就被慕小七敲了脑袋，给打死了。</p>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所以他从土里爬出来，找到了玉笙，带着玉笙回到了清平村，回到了那个全部都是鬼的清平村。</p>
当年玉笙三魂缺少七魄，哪里分辨的出什么是人，什么是鬼？</p>
当年他刚刚死，脑子还算清醒，仿佛好像没死一样。</p>
但是他死了，他的肉体埋在土地，渐渐的腐朽，他的灵魂也在渐渐的消散，于是他变得有些遗忘。</p>
可是他记得，他记得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玉笙，他记得他跟楚国，跟太上仙宗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们不死不休。</p>
他一直在太上仙宗的后山等玉笙，一直等。</p>
他终于等来了她，可是她却念起了往生咒。</p>
往生咒，超度他们往生极乐。</p>
他才不要往生极乐，他才不要去什么极乐世界，于是他逃了，他逃回了清平村，变成了一具骷髅。</p>
那一天，玉笙在牡丹姐的哀求下，在那具骷髅上撒下了灵血，于是他活了。</p>
可是一具骷髅能叫活着吗？</p>
不管怎样的活着，只要活着就好，只要他在她身边就好，虽然他经常颠三倒四，不知所云，虽然他经常胡搅蛮缠，任意妄为，可是看到他开心，她便觉得好像整个北落师门就在她身边。</p>
她纵容他以一具骷髅的形态留在她身边，她纵容他跟薛子翰打架斗殴，她纵容他日日夜夜睡在自己身边，然后纵容他拿刀杀人，到了这般地步……</p>
“玉笙，你说，你让我去转世投胎？”</p>
横星幽似乎想起了什么。</p>
“小伙子，骨骼蛮惊奇的嘛，不错不错，是块练武的好材料……”</p>
“将军，你让他来挑战我们，有没有搞错，你说我一拳把他骨头架子打散了，说到衡主面前也不好交代啊……”</p>
“小子，你别吹牛了，就凭你这三两骨头也敢跟我较量？看我的妖兽不把你给撕碎了……”</p>
“你信不信我把你埋了，泼你给黑狗血？”</p>
“你竟敢跟着玉笙，那岂不是害了玉笙，看我不灭了你……”</p>
“你灭了我，我呸，你除了泼我黑狗血还会什么？”</p>
黑狗血，他最怕黑狗血了，黑狗血泼在他身上，他冷得发抖……</p>
他为什么怕黑狗血？</p>
因为他死了，因为他只是一具骷髅，所以薛小白脸说他是三两骨头，还嫌弃他牙白，所以人家才会一眼看出他骨骼惊奇，才会怕一拳把他打散架了……</p>
他死了，他想起来了，他真的死了，是玉笙一直用自己灵血，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又蹦又跳，是玉笙一直容忍他颠三倒四，为所欲为，现在玉笙让他去转世投胎……</p>
“星星，别闹了，为了让你活着，玉笙每天都得割腕取灵血，你还这么为难她，有意思吗？”妖狐狸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让玉笙跟相熟的鬼差打个招呼，你去投个好人家……”</p>
“好人家？我不要好人家，玉笙不要我了，我走……我走……”横星幽慢慢的往后退，一步一步的往后退。</p>
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已经泪流满面，可是他死了，他连一滴泪水都没有。</p>
“衡主，是他出卖了燕王殿下，你为什么要救他，请你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薛子翰站了出来，恨恨的望着玉笙，冷冷的问。</p>
“该还的债，他们楼家已经还了，他不欠我们的，为什么要让他用命维持我们的面子？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活着……”</p>
楼心痕眼角眉梢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他的头顶甚至出现了根根白发。</p>
岁月对于凡人来说，从来都是无情，他为了海月被她毁了灵根，他为了海月在不见天日的地底活了六年，她怎么还可以对他下得了手？</p>
“衡主，我们不服，燕王殿下的仇，衡主可以忘，我们忘不了……”薛子翰依旧挡在她面前，怒不可遏。</p>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什么意思？难道她轻飘飘一句话，该报的仇就不报了？</p>
她要置燕北落于何地？</p>
“那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宁陌师叔为什么会受伤？”玉笙问。</p>
一个将军在她不在场，不知情的情况下，联合妖族，指挥三军，发动了一场燕楚之战，这是什么罪？</p>
这不是目中无人，是目无君主，目无王法，欺君罔上的罪。</p>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衡主很快就要历劫飞升，不宜沾血，那么一些人间俗事就交给我们吧，我们总应该做一些我们该做的事情……”</p>
比如报仇，比如杀人，比如一统江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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