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你想到你要什么了吗？”一个声音遥远飘渺的传来。</p>
“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在一起，慕小五……”</p>
她的手能动了，她的脚能动了，她终于说出了她最想说出的话。</p>
她不要什么天生仙骨了，不要当什么天下共主，如果她选择躲在他身后，当他最喜欢的玉笙会怎么样？</p>
玉笙睁开眼睛，看到了彼岸花。</p>
忘川河畔，三生石前，彼岸花面具在她的眼前，嫣红如血般绽放。</p>
彼岸，彼岸花可以渡人前往彼岸，谁人可以渡她一渡？</p>
“这么说你后悔了？”彼岸花面具问。</p>
后悔吗？当你最爱的人为你死在眼前，你是否还义无反顾，还言不悔？</p>
百年修道，千年修心，就算再多的道法，过个几十年，几百年总能看完了，总能修完，只有心，一千年也看不懂。</p>
就算天纵英才，一身仙骨又如何，天给你设下种种劫难，让你苦让你累，让你爱让你恨，让你有牵有绊，有舍有得有舍不得，让你生死逃离不了，也让你成不了仙。</p>
就算你放下一切成了仙又如何？你会后悔吗？</p>
一句话把你打回原形。</p>
岁运并临，不死自己死他人。</p>
这一次她没有死……</p>
这一次她身边最珍重的那些人都没了吧？</p>
成仙就是上天帮你断七情绝六欲，帮你勘破生死轮回，爱恨情仇，超脱凡世，立地成仙。</p>
不，她堪不破，就算她死了一次，她也堪不破。</p>
堪不破就得轮回，循环往复那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p>
“如果我后悔了，还有办法挽回吗？”玉笙问。</p>
“有。”彼岸花回答。</p>
“如何挽回？”玉笙又问。</p>
“你答应陪我三百年的约定还没兑现。”彼岸花道。</p>
“三百年……”</p>
三百年是多么久远的事情？</p>
是慕小五与她的几个轮回？</p>
“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愿她从此桥走过……其实你应该放下的，你已经输了三百年，难道还要执着下去？”彼岸花又道。</p>
“多少年？”玉笙问。</p>
三百年只是把锦凌风带出无间地狱的条件，逆转时空，改变结局，让慕小五重新活过来，又需要多少年？</p>
“你真的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包括渡劫飞升，跳出轮回？”彼岸花问。</p>
“是。”</p>
“一千年吧，我这里比佛祖便宜点。”彼岸花漫不经心的说道。</p>
一千年，要在这地狱中枯守一千年？</p>
她与慕小五在人间满打满算活了不过区区三十三年。</p>
“你若觉得一千年的时间太久了，我这里刚好有一杯千年醉，一杯下去，一醉千年，一千年时光晃眼就过去了。”</p>
清冽的酒缓缓倒入杯中，散发着诱惑的香气，彼岸花把酒杯往前推了推。</p>
千年醉，醉千年，谁能经历这样的诱惑？</p>
一杯饮下，昏天暗地。</p>
大兔子病了，</p>
二兔子瞧，</p>
三兔子买药，</p>
四兔子熬，</p>
五兔子死了，</p>
六兔子抬，</p>
七兔子挖坑，</p>
八兔子埋，</p>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p>
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p>
九兔子说，</p>
五兔子一去不回来!</p>
一首童谣在她耳边响起，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p>
这是什么地方？</p>
玉笙头痛欲裂，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p>
没错，她就是从床上爬起来的。</p>
高床软枕，舒适的她根本不想起来。</p>
那朵彼岸花去哪里了？这里还是地狱吗？</p>
玉笙起身，拉开了窗帘。</p>
呃，她的大脑告诉她，她拉开的两块布叫做窗帘。</p>
阳光，刺人眼目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窗户射了进来。</p>
不是地狱，不是黑暗无边的地狱。</p>
是人间，是有花，有草，有太阳的人间。</p>
玉笙摸了摸了头发，有些迷糊，可是更令她迷糊的是她的头发变短了。</p>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把她头发剪了？</p>
大兔子病了，</p>
二兔子瞧，</p>
三兔子买药，</p>
四兔子熬，</p>
五兔子死了，</p>
六兔子抬……</p>
那首童谣再一次响起，玉笙吓得惊慌失措，她四处寻找童谣从何处传来，然后她在枕头底下找到了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的东西……</p>
这是什么？</p>
是怎么发出声音的？</p>
玉笙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拿过来，然后那长方形的东西还闪闪发光，吓得玉笙反手丢在了床上……</p>
玉笙心慌意乱，不知所措，那长方形盒子终于不响了，也不发光了……</p>
“玉笙，你怎么啦？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睡了二十个小时给睡傻了？我就说不让你熬夜赶论文，你看你熬的睡了二十个小时还有黑眼圈，都怪那个老魔头整天催催催，催命似的……”</p>
梨暖，梨暖全身上下只裹着一块布，就那么露胳膊露腿的走进来，毫不客气的揉她的脸，使劲的揉：“玉笙，别傻了，快醒醒，快醒醒，我们要给老魔头交论文，交完论文，还要准备答辩，在这之前我们还要找份薪水高一点，体面一点点工作，不然一毕业我们两眼抓瞎，连房租都交不起，只能回家啃老了。”</p>
“现在是什么时间？”玉笙一脸懵。</p>
老魔头是谁？论文是什么？工作什么？房租又是什么？</p>
“现在是下午三点了，你睡了二十个小时，你自己看看你的手机，多少未接电话，这要是你妈打得，估计还以为你遭了绑架……好了，好了，醒醒神吧，老魔头说四点之前我们交不上论文，就不让我们毕业，快点去洗脸，刷牙，我们要去见老魔头……”</p>
梨暖拿着她手机，轻轻按了一下，出现了三点这个时间。</p>
“我问的是今年是什么年？”</p>
玉笙伸手接过手机，原来这东西叫做手机？</p>
那么未接电话又是什么？</p>
关键是今年是什么年？谁在当皇帝？</p>
“什么年？二零一九年啊？我们毕业的一年，玉笙，你该不会真睡傻了吧，洗把脸清醒，清醒……”</p>
梨暖拉着她，一把把她塞进小小的卫生间。</p>
“二零一九年是什么年？不是都有年号的吗？”</p>
比如慕明灏是政和年间，慕小五是天德年间，怎么又出现二零一九年？</p>
二零一九年？</p>
真的是一千年以后吗？</p>
她真的一觉睡了一千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