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一回,幕宾释然一笑,道:“也罢。成与不成,只看天意!”
孙策死了,是个坏局面,也许也未必算是坏局面。因为江东的基础还在,不会因为换了一个主人,而突然变弱。
孙策没死,江东依旧还是那个江东。
所以,只看天意!
夜,黑魆魆的,临近江堤渡口是没有村庄和居民的。一来是因为江水常泛滥,一般三角洲这一带,虽是很好的种植之地,但是绝不会建村庄和城镇。二来是还是因为天下大乱的战争。
但是,交通要道依旧在,有官道,以及渡口!
以前天下太平之时,渡口是个极为热闹的地方,有建成的木制码头,还有无数的船舶,商队,依旧过往引渡的船只拉客的人。
只是现在,人的活跃度远不及盛世之时,除非是逃难的。
否则一般情况下,这么乱的时候,只要还有一口饭吃,没有人愿意离开家乡和土地。广陵以往虽乱,现在却太平,如今既不用躲兵役,或是交不起税赋而逃离土地。所以百姓还是很安然的。
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人会轻易的靠近这个渡口。这个时候,要么是敌军,要么就是贼人。
没有多少客商这个时候还想不开,到处乱跑做贸易的,这连锁效应之下,就更没有引渡的船以及摆摊的要在渡口和官道上了。
曾经的码头因为防敌而全部砍去,这里,很荒芜,没有人烟!
江面上的风,一到晚上,呼呼的吹,在风中就形成风声,如鬼叫似的!
只听到江水拍打岸上的声音,却看不清江水的具体面貌。
今天晚上,星还不怎么亮,人的视线极为受限!
高二娘看着江面,蹙了一下眉头,身边跟着二十精英,俱都是短打打扮,背着弓箭。他们将马栓在树林里,藏了起来,只身来了江堤巡看。
而还有二百兵,在十里开外埋伏着,若是有啥事,其实未必能来得及!
这里面藏着的风险是显而易见的。
广陵兵驻军也与现代完全不同。
现代的话,若真有战争,江边要紧之处,可能就有兵营侦察巡视,但这里,完全没有这个条件。
多数是斥侯巡视,若有意外,只汇报回去,再去应对!
而这一汇报一反应,一来一去的时间差,很要命!
倘若没发现呢?!
或者是兵力不足呢!来不及支应与救援呢。
而孙策现在频频往这边跑,目的也是这个!
广陵很大,每一个要紧之处,驻扎的兵力都是军情,都是秘密,哪里强,哪里薄弱,都是需要情报的。
而孙策就需要来试探。
想来陈登太精明,江东的斥侯便是趁夜摸到了对岸,也探不明这兵力分散到底是怎么样,所以孙策才如此的坐不住!
高二娘没有点火把,只是看着星光,在江堤上走了走,风呼呼的,鬼叫一般。
她蹙着眉头,对左右道:“如此黑夜,若有船来,如何晓得?!防不胜防!”
关键这样的渡口还很多,只能靠着斥侯日夜巡示。但总有漏的。
若是大张齐鼓的很多船只发过岸来,必然知晓,若是每次来那么几个船的人,隐于这广亵之间,再隐藏一下,哪里寻人去?!
而一般斥侯在野外的生存能力,与野猴子似的,特别强,早晚这样下去,得被摸透了军情。
所以陈登见孙策不退,才生了杀心!
而这黑夜,高二娘能这么想,也明白了,为何陈登料定孙策也会这么想。
因为他真的有冒险来的理由,上了岸,未必能被寻到!就现在这个粗糙的战争方式,怎么说呢,既没有侦察的监视机,又没有足够的兵力,只能靠斥侯的眼睛,总有看漏的时候……
再加上机动性再弱一点,那基本若是被摸到了弱处,趁着黑夜,速来急攻,广陵可能就真的因为来不及抵御而从弱处被破!
高二娘看了看,笑了一下,道:“也正因此,孙策本人才敢来啊!”
众人一愣,一时也无声笑了。对,他们都这么想,孙策更会这么想。
在来之前,路上的时候,都还在想,孙策疯了吗?!
冒这种险,跑到这里来。他要真这么做,真的就是神经病。因为一个正常的人主是绝不会这么涉险,敢冒这种险的。
万一来了,遇了埋伏,又来不及撤退跑的时候,就真的死定了,他身后的江东他想过吗,大军他想过吗。隔着江,而船一旦失去接应的时机,什么都是可能发生的。
而当他们看到这情景的时候,他们明白了。如果他们是孙策,也会心存侥幸,一是确实是有这个野外的条件,这防守没那么密集,是可以及时撤退的,二也是因为笃定了他亲自来,没有人能想得到。
所以孙策只恐真的会来。
“孙伯符真的会来?!”众人问高二娘。
高二娘手挽着弓,身上的热血汨汨的涌到手臂上去了,只觉力大无穷。
她对着这黑魆魆的江水笑了一下,道:“人来杀人,鬼来杀鬼,孙伯策来,留下人头!就算不是他,还能逃得过咱们的弓吗?!在咱们的地盘上……”
众人一听微喜,听从安排耐心的守了下来。
当晚,确实是有一条小舟靠近江堤试探了一下,但是没靠岸。
高二娘半点不急!钓鱼这件事,钓的未必是鱼,而是耐性!
她带着人,白天隐进山林,到了夜晚,就守江待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