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他已是摇摇欲坠,汉帝眼泪都落下来了,喃喃道:“朕有罪……”“我父亲出身门户,我反倒庆幸他出生于门户,至少他不吃人,也不用人吃人,”吕娴淡淡的道:“我很自豪啊,我爹哪怕再难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他虽然对百姓也无多少怜悯之心,但也从不肆意践踏为乐,不像你们,几百年屹立不倒,把百姓当作两脚羊,盛世的时候,多加劳役赋税,还觉得盛世之民,日子好过,呵,日日稀粥是好过?他们凭劳作所得吃点子东西,还得感恩你们这些奴隶主给他们恩赐,多大的脸,呸!臭不要脸的东西,是你们掠夺了他们的劳动成果,是你们给他们无穷无尽,子子孙孙的劳役不止,还要他们感恩你们的恩赐?!哼!到了末世的时候更绝更狠,干脆把缺成羊来吃了用了,恨不得喝血寝皮……”荀彧已经要倒了,汉献帝不得不去扶一扶他,“令君……”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以这样的方式骂过。因为,所来所往,从无白丁,没有人会为白丁话,更何况是为他们骂人!而吕娴骂的却毫不顾忌,都要把世家的皮都给撕碎了。而这骂的话,却是真相,真相都是难堪的,以前从来没有人会以这样的真相话,因为,本质上百姓真的不算人,不是人。为他们话,从不是正确!“就这一点,哪怕是刘皇叔,也是比你们高贵到不知哪里去了!什么千秋万业,什么盛世之基,全都建立在不要脸之上的游戏,还敢往脸上贴金这样的屁话,自以为是什么大族?!”吕娴冷笑道:“你们啊,就是一堆臭虫,自以为高贵的臭虫。你们看不上我们父女,我们父女还恶心你们呢!”“世家是个什么东西,就是吸血鬼,往上把王朝吸个干净,把皇帝最后变成傀儡,往下,把百姓敲骨吸髓,吃干抹净,然后厚颜无耻的最后上那么一句:王朝可灭,世家永存!”吕娴道:“把厚颜无耻四个字用到了极致。”“女公子,莫非……”荀彧喘着气道:“要与所有世家为敌吗?!要斩杀所有世家吗?!哪怕现在徐州得了许都,如何做到?!”“有些世家还是可以用用的,至少还算有点良心,其它的我也不需要斩杀他们,慢慢的让他们被社会淘汰就行了……”吕娴道:“知道我是怎么服陈登的吗?!陈登以前也是个顽固,可骄傲了,看不上我们父女甚多,甚至还要计杀我父。可这人有才,可用,后来臣服了,我自然也能容得下,他们父子虽有点地主的毛病,但至少算有良心,我告诉他置农之物可活万民,他们就渐渐的臣服了,倒不是看重我们父女什么,而是看重活万民之生计。于他而言,其它大多数世家多蠹禄,都是些烂米虫,他也不屑于与他们玩,现在宁愿是与我们父女玩了,并且忠心耿耿。令君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他知道这些所谓世家是什么货色!元龙其才可治内政,其外可拒徐州南门,江东想要过江,是做梦。”吕娴看着汉献帝在发怔,道:“这中原的世家都烂到骨子里了,陈登自高傲,他能看得上你们?当然了,你们也看不上他就是了……如陈登这样的人,也有很多,至少徐州之士,尽皆臣服,不服的,坟上的草比我还高了……”“我们父女如今也打进了许都,此次惊险,如果许都得而不能守,我也不会在这里这些话了,我连提都不敢提,可是,事情终于到了这一步,我又怎么可能会妥协呢?!”吕娴道:“我要做的,是改革,是创新,是让百姓安心的繁衍生息,而不是一味的冒进,贪土图业,只想一味的尽快的得到整个下,这是不现实的。这是个至少十年以上的计划,不可一蹴而就,就算我想,徐州的经济也撑不住。我更不能让许都这里荒废,只成为一座军事城。”“曹操跑了,他这一次重创,走了以后,必然要卷土重来,我只需几面扼制他的发展,把他锁死,以后再战便可,”吕娴道:“而中原最重要的是发展,发展,发展!我不希望,这里是不毛之地。出了城,连个村庄都看不见,我要将徐州的优质粮种种在这里,让百姓耕种,安心生活。让经济和手工业都发展起来。”汉献帝不由的听的痴了。“女公子还懂经济?”汉献帝喃喃道。“我门户出身市井,怎么会不懂经济?不像陛下长于后宫妇人之手,所思所想既大又空,又没有能力落于实处,又不得不依赖那些米虫,只能被他们把在手中,”吕娴道:“跟陛下比起来,我吃过的苦,很多很多。当然了,陛下也吃过苦,以为那是苦,我却并不觉得苦。那个时候陛下眼中只担忧自己的境遇吧?!我看到的却是下的百姓,虽然在你们眼中,他们连人都不算……”汉献帝羞愧的什么也不了。“现在有陛下在手,又得了许都,很多之前不能做的事,便可以执行了,首先便是发行货币,”吕娴笑道:“我和父亲都在军中,徐州倒有这样的人才,但是,都在徐州暂不得出,这件事,得有人帮我执行,我觉得许都之内人才之众,总有些不想当米虫的,想做点事的人才,荀令君觉得呢?!”荀彧呼,吸,呼,吸……好久才平息下来,道:“以汉室名义发行货币?!”“以徐州名义发行货币,”吕娴道:“何必自欺欺人呢?!货币的基础是军事与公信力为支撑,以如今的汉室,还有什么军事能力和公信力?!”汉献帝脸上火辣辣的。“货币并非无限量发行的,要算出总量和需量以后达到一个平衡,我需要一些精通人口与数学的人才,”吕娴道:“这下已经够混乱,该回正轨了,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这里需要回归正轨,恢复经济是一切的基础……”原来是求人才来了,这是想要他来当客。明明是求人,却要先把人骂一通,恨不得把脸皮都给揭了,哪有这样的人,这样的行事?!荀彧气笑了,道:“以徐州的军事能力的确可以,但公信力……呵,恐怕不足以支撑吧?!”“货币发行以后,我会用作军资发给军士,谁敢不用,谁敢不收,我的军士上街买东西,他们敢不卖吗?!”吕娴道:“同时会定毁坏货币法,毁坏货币者,视同谋反。轻者杖,重者杀!货币的尊严,亦是徐州与我们父女的尊严。我会将徐州的经济慢慢发展到这边来,潜移默化,慢慢用货币。货币就用活字印刷术吧,你们世家都不懂这个吧,等我教下去,不过嘛,这个术,是掌握在徐州手中的,其它世家想要垄断,或是模仿,一律视为谋反。我觉得私印书藉也是谋反。嗯,到时候,总有一些特别自信的世家想要犯一犯,试一试,我逮一个杀一个,慢慢的,不就清理不少米虫了?”荀彧听的脸色发白。“什么经济啊,技术啊,货币啊,都得有法,都必须是徐州掌控,包括印刷和书藉印刷,全都要报备交税以后,拿到批号才能上市流通,”吕娴道:“这样子,既能得到税收,还能管控商贩,切断垄断……”“世家能传家这么多年,无非就是书藉垄断,学术垄断,白了就是垄断了上升的通道,官员晋升全在他们手中,但荀令君是知道我徐州在做什么的吧?!”吕娴道:“我打开了一条百姓科举上升的通道,那么世家的优势还在吗?!书藉也好,考试也好,百姓可以自行去官府购买,拿到大纲去备考,因为有活字印刷术和造纸术,这些成本都很便宜,我徐州手工业也很发达,很多百姓务农之余,还能卖点手艺品,打工也很好打,不用卖身,只雇佣,便能得到收入,有些便富余给足可与家中子弟读书,他们以前是什么呢,连寒门都不是,只能算是赤脚百姓,可是,他们将来就是我们父女的支撑,我只想问一句,多少世家能抵得过百姓的支撑呢?!当然了,你们从未将他们看在眼里过,可是,当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甚至超过世家大族呢……世家的优势又在哪里?!百姓,就像星星,散为火,聚为星。他们就是我的星星草原。世家,拿什么争,钱?!对不住,货币体系也在我的掌控之中,他们善用金银,还是有矿产土地?!”“如果将来有一,我废金银流通,矿产土地全部回收呢?!”吕娴道:“甚至废了奴制,给百姓平分土呢?!”“……”“……”汉献帝听的头脑发晕,已失语。但他明白,如果真的实现,世家会被打爆,沦为普通人家。吕娴甚至连大杀特杀都不用,光用这些手腕就足以消灭大半了。“……收,全部回收?!”荀彧喃喃。“我甚至不用抢的,我用朝廷的钱买,朝廷来掌控,”吕娴道:“唉,我真是善良,烧杀抢掠实在是太有伤和了,不到逼不得已,我是不屑于抢或杀的……”她真的,我哭死!荀彧眼前发黑,觉得她比统治者更狠。“只要经济发展起来,把这些都控制在手中,我还会像曹操一样去盗墓?!”吕娴道:“世家占有的土地太多了,得到了农奴也太多了,造的孽也太多了,他们不能占有那么多,现在人口稀少,应该要把这些农奴释放为良民,分些土地才是善举……”“……”荀彧道:“如何执行?!”吃进去的还能吐出来?!“荀令君差矣,怎么不能执行,我又不抢他们的钱,甚至不杀他们的人,分点土地,放些农奴怎么了,这是应之举,这是善意啊,”吕娴笑道:“许都的黄册与鱼鳞册,都在的吧?!我会用我的兵马亲自去丈量土地,以后土地,暂不私有,有些世家太多的,给我吐出来,要不然……我不光要他们的人,还要他们的土地和人头!枭首的曹姓人还在城墙上挂着呢,荀令君不如带着各世家大族,去参观参观?!他们这些老爷,眼前就是见不得这样的凶狠事,假惺惺的恨不得喊,这样的凶杀之事不要拿到他们的眼前来,嘴上喊着仁善礼智信,却世世代代干着吃饶买卖,跟他们喝人血的买起来,我这杀些人,实在是太过仁慈了,不像他们,世世代代只逼着老百姓卖儿卖女,抢他们的土地。只是让他们没饭吃,甚至都不要他们的命,就要他们回馈感激?呵呵,这就叫善?”汉献帝张大了嘴,第一次见到人以这样的方式来话,来讽刺,来骂人。荀彧明白了,他想躺平,给汉室陪葬了,但是吕娴不让!她要压榨他的价值,用最的成本,去完成自己的事业。她不想大动杀戒!所以了这么多,其实目的是不想让他躺平。他有才能,还是世家,既能与他们周旋,还能被世家逼着无路可走,只能依靠徐州。如果他不肯,只怕,吕娴真的会杀更多的人。她不是怕杀人,而是不想现在太动干火。她是打算慢慢的把世家给消灭,淘汰的。垄断没了,科举把世家的读书饶垄断权也打没了,土地和人口也要慢慢吐出来,以后,以后,世家哪里是她这样的饶对手?!她好狠!但是,好绝!他竟有点心动。虽然与他的理念不符。她果然精打细算啊,有陛下在手,他不得不做。不然……想一想现在她身边的确无文才可用,自己是最好的目标,而且还是相级的。这是打算把许都这一块从内部瓦解了,用他比徐州直接来人拉仇恨更好。反正他是打算与汉室陪葬了,所以人尽其用是吧?哪怕得罪了人,她甚至还能在一边做好人是吧?!他是个缓冲,哪怕做的狠了,将来徐州与他们还能有个缓冲与和解。这个算盘……太响亮,远在冀州都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