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姑娘怔了一下，似是忘了这茬。</p>
阮嫣儿家在沧州尧光城，已多年不曾回去，自然很久没收过家人给的压岁钱。</p>
她接过师父递来的两份红包，满面红光开心道谢，说了好些祝福的话，心里暖成一片。</p>
而紫鹊……她小心翼翼的动作似是不敢相信，自己也能有压岁钱。</p>
她忽然有些想落泪。</p>
这是紫鹊第一次收到压岁钱，还是两份。</p>
曾经尚在凡世时，别人家即使同样贫困，但那些孩子多少也有，哪怕就几个铜钱也终归是有的。</p>
而身为长姐的紫鹊总被要求忍让，即使是替别人打猪草拿了些钱，也都花在弟弟们的零嘴上。</p>
紫鹊下意识地打开绘着祥云的红包，里面是一张灵枢殿开的票子——随时可以去支取五百上品灵石，落款是她的名字。</p>
这种支票，自打来了丹阁后紫鹊已见过太多了。</p>
他们店从不缺大额交易，分店就是她管账的，同样的票子都在特定灵戒里好好存着。</p>
但经手和属于自己是不一样的……紫鹊觉得和平日的月俸也不一样。</p>
这是师兄和姐姐给的，专给她的。</p>
是长辈的爱。</p>
压岁钱，陈喜儿没有，但紫鹊是可以有的。</p>
紫鹊无措地望进唐墨和黎未晞的眼底，她忽然看得清清楚楚——她在他们这儿永远是被关怀和爱着的孩子。</p>
陈喜儿是那农家的长姐，紫鹊只是白露丹阁最小的孩子。</p>
“师兄，黎姐姐……”</p>
紫鹊开口便带了哭腔，双手掐着开了一半的红包捧在胸前，眼角湿漉漉地凝望唐墨和未晞。</p>
她抹抹眼睛，似想像她师侄那般说几句谢谢和祝福的话。</p>
可她本就不如嫣儿能言善道，竟除了“师兄，黎姐姐”便再说不出旁的字词。</p>
只有泪珠子擦不干净又掉个不停，一颗颗砸进面前的酒杯里，溅出点点水花。</p>
阮嫣儿忙拿帕子给她擦着，哄着坐下，她很清楚自己师姑的过去。</p>
紫鹊感受着大家的关心，身旁嫣儿、黎烟和洛师温声安慰，只觉心里比眼泪更滚烫。</p>
她与这里的任何一人都没有血脉相连，却在凡世的彼岸、在这间亮堂的丹阁里被好好呵护着，宠爱着。</p>
曾经她以为那一亩三分地的农家是依靠，却被卖到教坊司。</p>
后来有了唐墨，又渐渐多了黎未晞，玄乐，桃瑶瑶，蓝琳，阮嫣儿，黎烟……</p>
甚至连丹阁的客人洛师都对她多有关心。</p>
“师兄…呜，黎姐姐……”</p>
“好了紫鹊，大过年的。”黎未晞温柔哄着，“快收好不哭了，晚上压枕头底下。”</p>
唐墨也望着紫鹊温声道：“师妹你也知道，咱以前在清虚山过得苦，师兄一直没给过你压岁钱。”</p>
“今年，师兄和黎姐姐把过去你在清虚山八年的、还有在凡世八年的都给你补上。”</p>
唐墨起身前倾，摸摸紫鹊的头：“但明年就只有当年的，和嫣儿一样，可没这么多了啊。”</p>
紫鹊破涕为笑，捧着宝物般好好收进衣衫内兜，都不肯放进灵戒。</p>
她要今晚压在枕头下面，还从来没压过呢。</p>
紫鹊哄好了，洛师喝口酒对唐墨一瘪嘴，开始表演：“唉，瞧瞧别人家的师妹和徒儿，该有啥都有。本姑娘虽爹不疼娘不爱，但到底也还是孩子呀~”</p>
“所以唐阁主，我的呢？”洛师委屈地望他，幽幽道，“该不会没有准备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