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贤坐在他身边，马朵朵也盘腿坐下。柳贤说：“听说你是受了别人的骗？骗你的人是谁？”</p>
仓布叹气说：“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人，比我小一点吧。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也是老头啦。”</p>
“那时候，我还是个一拳能打到白狼的小伙子，就算是老虎，我也敢同它斗一斗。碧基是我们族最美的姑娘，她刚刚答应了我的求婚。”</p>
也许是想到了碧基红彤彤的脸，仓布面带微笑，“天气冷了，我准备去打个大猎物，做个坎肩送给她。在树林里，遇到了那个人。他受了伤，说是摔下山崖，掉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p>
仓布的脸色阴沉下来，“我相信了他的话。我们族的领地不允许外人进入，但我见他还带着个孩子，腿也摔断完全不能走路，如果留在林子里，怕被野兽叼走。”</p>
马朵朵忍不住打断了仓布，“带着个孩子？是个女孩子吗？”</p>
仓布摇头，“是个男孩子，那人叫他小山。”</p>
“小山？”柳贤心中默想，难道是蓝山人，他对仓布说：“如果是摔下山崖，怎么还会带着孩子？”</p>
仓布说：“是啊，我只看他们父子可怜，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轻信了他。”</p>
“后来他是怎么把羊角骗走的？”马朵朵问。</p>
“他自称是个道士，能看到鬼魂，带着孩子跟着我回了家。我让他们不要出门，不要让别人看到他们。他们在我家住了几日，伤慢慢好了。我把他当朋友，他也知道我和碧基订婚的消息。”</p>
仓布叹气，“他有一天问我，为什么我们族里，活人和鬼魂一起生活，话中很是羡慕我们家人永远都不会分开。我见他已经看出了我们族的秘密，没有多想，告诉了他。”</p>
“他又说，所有人都和家人在一起，除了族长。所有的族长妻子，都是孤单一人。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族长的魂魄，都被羊角吸收了。”</p>
“我不愿意同碧基分离，死后也不愿意，但是要娶碧基，就必须当族长。他见我为难，让我把羊角拿来，他有办法帮我。”</p>
“我开始还是犹豫，后来被他说服了，自己把羊角从碧基家里偷出来，送到了他的手里。”</p>
仓布苦笑了几声，“第二天我上午出门，下午回家，他们就不见了。我来不及与碧基告别，以为很快能回家，谁知下半辈子，都没再见过她。”</p>
柳贤想让仓布认一下许素的照片，但是手机已经关机了，只能描述了一下许素的外貌。</p>
仓布却说不像，又说：“有一次，我本来已经追上他们了。他用一只奇怪的镜子对着我，我就不能动弹了。他让我别再追他，还说那羊角本来就是他们家祖先留下的，现在是物归原主。”</p>
柳贤和马朵朵都沉默了，镜子，多半就是小椿他们了，说不定当年的孩子就是蓝山人。</p>
剩下的时间，仓布一直抚摸着碧基织成的白布和那条红线，在太阳下山之前倒下了。</p>
柳贤和马朵朵把他抬到架子上，用白布裹好他的身子，看着火焰慢慢地把他吞没。</p>
火越来越旺，映红了他们的脸，烤得有些痛，然后又逐渐熄灭、冷却。</p>
最后，马朵朵从仓布的山洞里，搜出了最后一坛酒，封死了洞口，对柳贤说：“走吧，我们也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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