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嘴唇一开一合，像是离了水的鱼鳃，动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眼里滚出一滴泪。</p>
她闭上嘴，摇了摇头。</p>
“走丢的？”马朵朵问。</p>
女鬼的眼泪不停地掉，艰难地说：“是，是我，把他，丢，丢下的……”说完这句话，她深吸了一口气，悲切地哭泣起来，发泄一般吼叫着，“是我啊，我自己把我的儿子，丢下了，丢下了啊……”</p>
马朵朵听到她的哭声，心里有些堵，没有拦她，任由她哭着。</p>
过了好一会儿，女鬼终于停了下来，断断续续地讲起事情的原委。</p>
向安的小名叫小亮，因为他出生的那天夜里，月光洒在院子里，像水一样亮晃晃。</p>
小亮妈等着他爸回来取大名，却等到了他爸杀人被捕的消息。</p>
她留下小亮和奶奶，独自一人走路去认人，又独自一人走回来。回来后抱着小亮想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凌晨，把小亮放在了路边的林子里，自己躲在树后。</p>
小亮慢慢醒了，哭来起来。</p>
哭声像锥子一样扎进她的心，她几次想过去抱起孩子，指甲插进自己的手掌肉里，鲜血淋淋。</p>
小亮很快被一对夫妻发现，抱了起来。那对夫妻激动地跪着拜天，感谢老天送他们孩子。</p>
他们跪拜的方向，刚好是小亮妈站的地方。</p>
回家后，她告诉小亮奶奶，小亮被狼叼走了。</p>
小亮奶奶崩溃，疯了一辈子，打小亮妈打了一辈子，小亮妈也照顾了她一辈子。</p>
她临死前，清醒地问小亮妈，小亮还活着，是不是。</p>
小亮妈绷着脸，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埋葬了老人后，她就自杀了。</p>
女鬼平静又坚定地说：“我不能让我的儿子，顶着杀人犯儿子的恶名活着。”</p>
“但你又想再见他，就去找他？”马朵朵小声问。</p>
“我只是想再见见他，想看看他现在什么样。”女鬼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哽咽地说。</p>
“你根据母子之间的血亲联系，找到了酒吧，才发现小亮奶奶也跟着你。你不想她说出小亮的身世，就躲着她？”</p>
女鬼点头，“我害怕我婆婆发现，只能附身出来找，就算附身也只附在意识的一个角落。我从来没有害过人。”她抬眼看了马朵朵一眼，“我是觉得你的气息比较特殊，才向你求救的。”</p>
柳贤说：“昨天晚上你附身在怀云身上，碰巧听到向安说他老家是宁遂的，猜他多半就是你的儿子。你用意识操控怀云到宁遂来，见到了向安的父母，就确定了。”</p>
女鬼说：“他们的脸，我永远不会忘记。”</p>
“那你见也见到了，还想怎么样？”马朵朵问，“又舍不得走了？”</p>
女鬼不吭声。</p>
马朵朵又说：“你也看到了，向安活得挺好的，他父母也都是好人，也算如你所愿了。”</p>
柳贤心有不忍，说：“这样吧，我们带你去向家，和向安一起吃一顿饭。然后你就离开怀云，老实去地府。”</p>
他压低声音，继续说：“如果你耍花招，我就告诉向安他的身世。”</p>
“对，再告诉他奶奶。”马朵朵煽风点火。</p>
女鬼同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