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压抑久了是会出问题的。</p>
韩宫从幼时离江宁便藏了心事,到下冶父山杀蔡知府时,放的有些释放,可这样的仇杀并没有让他轻松,带来的只是无尽的疑惑。这一路上又遇到皇城司的人缉拿他,还有那摩尼教的方公子要起事,之前那帮水匪的所作所为都对他的想法产生了很大冲击。</p>
昨晚的杀戮却让他想明白了,想那么多是没用的,管这世道如何,按自己的想法干下去就行!韩宫有些佩服潘基了,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为何一尘大师将潘基称作佛子了,自在自为,说起来简单,可这世间能做到这个地步的能有几人?哪个不是有着各种牵挂?谁又能说全部放得下呢?没有拿起来,从何说放得下?</p>
韩宫觉得自己功力要突破了,没有了往日的束缚,内功却是一日千里,这日夜里,韩宫在船外,看着满天星河,不禁想起杜工部的诗“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正在出神间,只觉一股内力从丹田而起,游走全身,他感觉到丹田的变动,却是不慌,盘膝坐下,经脉里的内力好似一股大江一般,直向任督二脉奔去,一路但有所难,却在这条大江面前支撑不了一个回合,瞬间崩溃。韩宫觉得舒爽,那条大江从百会进入到丹田时,真似星出垂平野一般,轰然落下,整个经脉在这条大江的冲刷面前却是壮大了好几倍,那股内力汇入丹田后再无动静,韩宫暗暗琢磨道,若是我再遇到之前那个黑衣人,估摸能过几个回合了。</p>
秦老板见到韩宫时,觉得韩宫发生了变化,却看不出来是哪里变化了。韩宫正在船板上写字,秦老板未敢上去叨扰,看的韩宫直接蘸着这长江的水在船板上写。韩宫早已察觉到他来了,并未抬头,将手上最后一个字写完,方才与秦老板招呼了一声,回了船舱。</p>
秦老板好奇船板上的一些字迹还未干,方才离得远,看不太清,待到走进看时,不禁叹道:乖乖,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入木三分?原来那那并非字迹未干,而是笔尖直接透了劲力,船板上的字彷佛刀刻一般,秦老板虽不懂字,可还是能看的出几分意思来,写的是兰亭序,秦老板也见过许多人写这兰亭,要么潇洒舒展,要么趣味丛生,这都是大家所临,唯有韩宫的字却是工整中带着出尘气,笔锋带着的是凛冽的风骨,秦老板看的惊喜,连忙让人将那块板拆了,乐呵呵的带着去欣赏了。</p>
船上的日子是无聊的,不过韩宫已是习惯了,途中经过汉阳等地他也下船去瞧瞧,此刻的韩宫觉得自己彷佛如那得道高僧一般,宠辱不惊,当真舒服的很,这一路却将他的静气炼了出来。</p>
船行了近两月,过了武关商州便是京兆了。从船上下来,韩宫叹道,还是脚踏在地上的感觉舒服。秦老板与他道:“韩兄弟没有来过我老秦人的地,若是不着急,我可带韩兄弟看看这西秦大地的风采。”韩宫思量一番,倒也没什么紧事,倒是可以看看,对秦老板道:“如此便是叨扰老哥了!”</p>
二人这段时日已是熟络,便是老哥老弟的称呼起来,秦老板听得他同意,喜不自禁,他这一路却想着如何感谢韩宫,只是韩宫也不缺什么东西,无从答谢,如今却是能出点力了,又是他熟悉的地盘,自是开心。</p>
商州算是偏楚地的风俗了,韩宫看的尚未有何惊奇,可过了商州,却是真正的秦风了。秦地的民风不同于江南的民风,这一路韩宫光看到的动手就不下十余次了,秦老板笑道:“兄弟,老秦人就这脾气,彪悍,爽快,遇到不痛快的事却是一顿拳脚便解决,若是对方是熟人,完了再一块吃顿酒,什么事也没有。”</p>
韩宫自过了武关,却有些伤感,一路不怎么说话。小椿虽然和他也经常玩闹,可他的心情却是沉重起来。</p>
这马上就到长安了,这一次行程却是用了七年之久,想想都是感慨,来这长安后却是要先去寻苏炳,再去趟成道宫,长安的事便算是结了,可若是苏先生寻不到,之后自己该何去何从?</p>
韩宫突然一顿,想起了什么事一般,对秦老板问道:“秦老哥,长安你熟不熟?”</p>
秦老板笑道:“你这瓜怂这不是胡说么,俄长安人,对这地方能不熟?”他一开心却是说起老秦人的方言了,听得韩宫一阵头大。</p>